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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语|今宵好向郎边去

诗语|今宵好向郎边去

作者: 流樱r | 来源:发表于2022-06-08 23:55 被阅读0次

    菩萨蛮


    [五代十国]李煜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红纱轻帐,香雾氤氲,窗外花影摇曳,如鬼魅般窥探着室内的景象。

    我仰卧在榻上,一滴泪自眼眶溢出,浸湿了锦绣玉枕,但我仍保持着岿然不动的姿势,任由着他如野兽一般在我身上予取予求。

    忽然之间,他灼热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脸颊,感受到了泪痕的冰凉,他霎时停止了所有狂热的动作,目光如北地朔风一般扫过我的面庞。见我仍保持着眼神的木然空洞,他眼里恍惚燃起一似恼怒,但那恼怒很快幻化为一抹玩味的哂笑,如一个猎人正玩味着猎物一般。

    我可以忍受身体上的痛楚,但受不了精神的凌辱,更何况,他在我身上的一次次纠缠时意图践踏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尊严。

    我缓缓起身,自己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披上,沉默着对镜理了理发髻,在身后男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端然起身,打开雕镂朱漆木门。夜风裹挟着月华的光辉清凉地洒在我身上,掠过我的衣襟,似乎可以将方才的屈辱一洗而尽。

    我涉足将要越过门槛,身后昏暗之处雄厚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里?”

    我轻咬朱唇,顿了顿片刻,待眼角的酸涩散去,才盈盈转身拜道:“皇上既已尽兴,便许奴回秋月阁去罢。”

    “回去?”赵光义的一抹笑似是从牙缝挤出,极具嘲讽意味“回到李煜身边?你此刻怕是只能到黄泉找他了。”

    霎时间,积压的愤怒自胸口喷薄而出,我狠厉而疑惑的目光盯住赵光义:“什么意思?你对他做了什么?”

    “今夜七夕,良辰佳景,夫人在这与我红绡幔帐里快活。孤唯恐违命侯长夜寂寞,便着人送了盏好酒去,好使他对月赋词,宽解愁绪。”赵光义语气轻巧,如闲话一般。

    面对我沉默探询的目光,他浅浅一笑,起身行至我身畔,将头埋进我的脖颈间,热气拂过发丝蔓延在我的耳畔,随即他幽幽道:“只不过那酒里,我让人添了一味牵机药。”

    他的一句话瞬间在我头脑炸裂开来,我奋力推开赵光义,以前所未有的高亢音调怒喝道:“你答应我会留他一命。”

    赵光义仍旧保持着玩味的笑,伸手捏住我的下颌,冷声道:“孤不受任何人胁迫,更不许任何人躺在我的床榻之上时还想着另一个男人。”看着我哀怨的目光,他语气转为温和,道:“只要你识分寸,孤明日便正式册你为妃,往后依旧锦衣玉食,富贵无极,如若你依旧不知好歹,那便与违命侯去地下团圆吧。”

    说完,他寒冰般的眼神在我脸上轻轻一扫,用力一捏后松开双手,复回到榻上斜倚。我整个人瘫倒在地,扬起头来冷眼瞧他,知道任何的卑微讨好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于是起身出门,提起裙角在凉夜中飞奔。

    掠过花影,穿过荷塘,我在暗夜中用力狂奔,好似能穿越时光,奔至时光的彼岸。

    保大十三年,我五岁,我姐姐十九岁。那一日,姐姐红衣霞帔,风仪端方,将要嫁与吴王李煜为妃。

    家中仆妇往来,宾客如云,热闹非常,我与同龄玩伴们奔跑游乐,相拥去看新姑爷和新娘子拜堂。

    第一次见到姐夫李煜,只觉得他姿容秀美,温润儒雅。是配得起我姐姐的男子,我心中暗暗愉悦。

    我自小颇受姐姐宠溺,于是在她嫁为吴王妃后也常往吴王府玩乐。

    那时南唐安定繁荣,姐夫也不过是个毫无野心的富贵闲人,与姐姐终日醉饮欢游,恩爱缠绵,恰如两只流连花间的蝴蝶,浪漫而自在。

    见姐夫亲自为姐姐画峨眉贴花钿,见姐姐为姐夫琵琶作乐翩然而舞,见他们一同煮酒对诗欢笑不断……我总捧着小脸痴痴发笑,幻想着也快快长大,得一良人,如姐姐姐夫这般。

    可惜,命运最擅长的便是打破人心中的设想。我们所有人都将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向前,身不由己。

    显德六年,因太子偶逝,姐夫被拥立为新太子,入主东宫。

    至高的权势和荣耀也意味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满朝文武的殷切目光之下,姐夫和姐夫都不能如新前一般从容惬意。

    彼时入东宫,姐姐变得端雅贤淑,而立于屏风后的我也偷看到姐夫与臣属议事心不在焉,频频呵欠,发现我时便与我眉眼嬉戏。

    记得待诸人散去,我行至殿中,倚在姐夫膝上问他:“做太子有什么好?我觉得你和姐姐还不如先时那般快活?”

    他亲剥了一昧泛着莹莹玉光的荔枝放入我口中,满是宠溺地捏了捏我鼻头,笑而不语。

    建隆二年,姐夫搬进了更为巍峨富贵的皇宫做了皇帝,而姐姐自然被立为皇后,享专房之宠。

    姐夫所接手的已然是一个风雨飘摇,退守偏安的王朝。

    但姐夫似乎逃避着他的王朝正摇摇欲坠的事实,强国欺压,国将倾颓的种种消息被有意无意地关闭在九重宫阙之外。他依旧地与与姐姐欢歌作舞。

    毫无怀疑,姐夫他注定不是一个指点江山的政客,不是一个英雄盖世的帝王。他只是一个惆怅的旅者,只愿行当下之欢。

    一日日花前月下,姐夫谱词,姐姐便排舞,风流公子和红袖佳人,再美好不过的画面。

    那时,在他们二人调笑的间隙,姐姐说要姐夫给我寻个青年才俊。

    我当即遮面跑来,唯恐被姐姐和姐夫看到我脸上的绯红。待行至无人之境,我停下脚步,隔着稀疏花影,遥望着姐夫翩然身姿,心中竟有些黯然落寞。见过了姐夫这般儒雅风流的男子,心中哪里还肯容下其余庸俗匹夫。

    不久后姐姐病重,眼看着身为帝王的姐夫亲自守在姐姐床旁侍候喂药,在担忧姐姐之余我竟有些羡慕甚至妒忌。

    看着姐姐生命一点点流逝,我的羡慕越发如春草肆意疯长。花影池畔,一种自觉可怕且龌龊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如果姐姐真的就此去了,我是否就可以替代她,陪伴姐夫,也获得姐夫同样的爱。

    在一种强烈的罪恶感下,我和姐夫果真互相萌生情愫,夹杂着叛逆的坚决那情愫反而更加蓬勃。

    亲自侍奉了姐姐睡下,我偷跑出宫阁,真奔画楼南畔而去,中心中雀跃,步伐不由得跳跃轻快,为免被人发现惊扰良宵,我脱下了金缕鞋提在手中,只穿着步袜行在金玉凉阶之上。

    他果然在等我,画楼南畔,月影花树之间,这一刻,我只想忘记他是我的姐夫,而只是我思慕的情郎,我快步跃入她怀间,呢喃道:“奴为出来难,教君肆意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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