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陪孩子们在秋收后的田野畅游。大大小小的谷堆,扑鼻而来的泥土和着稻草的芬芳,蝶鸟纷飞在一望无际的旷野,还有像从米勒的画里走出来的,拿着镰刀,背着背篓,劳作中的农人。孩子们欢呼雀跃纷纷下地,大的借了镰刀人生第一次去感受收割,小的则踩一踩,蹲下摸一摸,然后抠起软软的泥土,玩得不亦乐乎全身是泥。而我,则混进孩子们里面跟他们谷堆里躲猫猫。最搞笑的是,我一喊“藏好了,我来找了——”小屁孩们马上从谷堆后面像地鼠一样冒个头出来说“我在这里——”,生怕我找不到……当我们终于玩累了,回到田坎上,静静品味这眼前最简单初原的幸福,我才发现,随行的其他大人都在无聊刷手机。
旷野秋思 旷野秋思我深深地被这个情境刺痛了,心底里涌出一阵悲悯,我可怜的挚爱们!我专门带他们脱离城市的空乏,来经历这童年才有的鲜活和华美,我正在被这样的回到原初深深地震憾,他们却无所事事毫无感觉?我开始困惑。他们的知觉去了哪里?不是常常梦想着回到童年吗?这“童年的盛宴”那么丰盛地呈在面前,却没办法去品味……哦,他们被人类不该有的负累压得太久了,早已死在了成人的世界,那干涸无依的心,早已经枯萎……
旷野秋思生命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人是多么渴慕清澈明朗,诗人们常在秋的时节低吟: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徐志摩“这秋的私语,秋的情思情事,情诗情节,已掉落在秋水秋波的秋晕里,一涡半转,跟着秋流去。”、里尔克《秋日》“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我寻思,人到中年,历经生命的无常,秋的肃杀,特别带来“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多有智慧,就多愁烦;加增知识,就加增忧伤。”秋的斑斓繁华收获之后,进而就是凋亡!也难怪人们宁愿稀里糊涂,像永远不死那样,从来不去思考死亡,极尽娱乐至死,像没有明天那样去消耗今天。如果“人死如灯灭”,那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丰盛摆在面前,却无感?有说活着大可以像王羲之、李白、苏轼等古人那样,把及时行乐发挥到极致,并用诗话将生命引向无限的宽广和纵深里,但有没有发现在这些诗文的最后,都是对生命终极的无尽眷恋和悲情。我承认,秋是一个特别能引发死亡思考的时节,人的死亡观决定着他活着的样子……
返程的时候,风吹落树叶,像雨打在脸上。挚友们继续在车里刷着手机,偶尔抬头扫一遍路边的风景。想起一首故人在他生命的暮秋里,最喜爱的诗:
“秋叶飒飒,好似秋雨,纷纷洒洒,铺满大地,眷恋着故土,一年又一年,只把那深深的祝福,传递给下一个春季……”
是的,生命如斯,常在流泪谷。夜里,淅淅沥沥下起雨,等孩子们睡下后读经:“他们经过流泪谷,叫这谷变为泉源之地;并有秋雨之福盖满了全谷。”多么深深的真实的安慰啊,愿这样的安慰,弥缝我们所有的伤痕,回到小孩子的样式,在彼此相爱里,窥见那天堂的一隅。
旷野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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