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灯

残阳洒照在水泥台阶上，冬日凉气盖过了阳光带来的微弱热量，再一阵寒风刮来，送走了仅有的余温。梵歌呆立在台阶上，心也随同身子一起坠入冰点，任务没有完成他不知道该怎样交差。之前的好几次，他可以找许多理由搪塞，比如说疫情影响经济形势很不好，又比如说老百姓害怕放开了，对自己有影响，捂紧口袋不乱花钱。这几样理由实在不是搪塞的缘由，因为它们是所有人正面对的情形。

小车喇叭声杂乱混响着，这条街时常堵车，双向行驶的车子，常常互不让道。每每到了下班放学的这个时候，长长的街便堵成车龙，平常司空见惯的景象，今天看来也显得又乱又厌烦。或许也正如他此刻心情，剪不断理还乱，他陷入一种无助的深渊中，但又绝对不能就此沉沦。如此糟糕的心情下，他又回忆起昨晚上糟糕的情况。

二十个电话没人接听，十七个电话刚一说到几句话就挂断，十个电话边通话边被对方质疑。任务没完成，赚回一肚子火气。我这么诚实的人难道会是骗子吗？其实也没什么，一个业务员销售员，被拒接或是直挂你的电话，是十分正常的。就如冬日里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温暖舒适。假如你的服务，也能提供给人这样的感觉，那么离达成目标，也就更近了。梵歌苦恼的是，他洒照的阳光没人愿意沐浴。这个行业有无数个传奇，不过更多的是临阵脱逃与不敌败走的逃兵。想成为传奇还是逃兵，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竟成为两难的抉择。

晚上想想千条路，早上起来走原路。曾经梵歌也是这种状态，他十分痛恨光想不干，只说不做的自己。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他一觉醒来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将会荒废了自己的人生。他一拍脑袋，果断放弃还算安逸舒服的工作，曾经许多人眼羡他的轻松与高薪，能进那里是关系非一般、能力也非一般的人。对于他的突然离开，许多熟悉的人百思不得其解。面对质疑，他只是淡然一笑，不予置评。

之后的日子里，他由最初的充满活力满怀希望之人，渐渐地变为少言寡语，多愁善感起来。初秋阳光火辣辣炙烤大地，外面更是难以立足。他就是在这种时候，选择了奋力一搏。初涉此行，零基础零经验，每一样都是短板，每一处都需要学习。梵歌顶着生活与工作的压力，又像当初备战高考一样，学习学习再学习，全力以赴补足短板。

学以致用，学习的结果还是为了运用。就算梵歌背得再熟练，如果他服务的对象不领情那也是很打击人的。他身边的同事，一个个高高兴兴鉴单领佣金，他顶头的上司经理们，一个个唠唠叨叨施压促业绩。我没努力吗？梵歌扪心自问，答案自是肯定的。那到底是为什么？没有经验技巧，没有摸透人性，还是没有请客吃饭？残阳渐褪，寒意沁入身心，夜即将到来。

梵歌目送着最后的残阳，一缕缕自天边消失不见。当阳光彻底地消退后，黑夜将覆盖这一切吧，那时整个世界也将与我的内心一样不见半点光明，全掉入黑暗中艰难挣扎。梵歌此刻有些幸灾乐祸，竟强烈愿望黑夜永远持续，直至淹没所有……

不知何时起，一盏路灯点亮了。耀眼的银白色灯火下，烧烤摊支起架子，点燃炭火，升腾起的缕缕烟雾携带香气四散飘去，逐渐有来往行人驻足点吃。也不知何时起，街道两边的路灯已然亮起，形同白昼。梵歌猛然间自幻想中觉醒，原来黑夜一样有灯火辉煌的时刻，一样的有属于它的繁荣。人们辛勤地忙碌着，根本无暇顾及到，这里有个呆立水泥台阶许久的筑梦人。对的，是筑梦人，我仍然有梦想的，这黑夜里的一盏盏灯，照亮了我漆黑如夜的心田，梵歌内心潮涌，久久思索着又一个未来。

梵歌重又燃起斗志，他的内心如这夜空中的灯，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