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终究走到了死亡的边缘。现在,它只是还吊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这条街建于2002年,论年龄是本市最早的商业步行街。辉煌荣耀时,它像个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不管是嘴角上扬回眸一笑,或是黛眉微蹙,都能引得无数少年痴痴守望,相思难忘。那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摩肩接踵,来回地逛,反复的挑,只为能够买到一件欢喜的衣裳,中间的浅水池一到夏季吸引无数孩童在此嘻戏玩闹流连忘返。
不在这买,还能去哪呢?它的唯一让本城的人们趋之如骛,蜂拥而至!
都说看商业街的价值,看它的租金看它的房价,街坊领居们谈起如今的商业氛围,提到它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将声调提高三分:那租金贵的,一万一个月。那时两三万就可以买套房。周边的人听了,虽然也知道说的夸张,却也纷纷点头附和:是的,是的。仿佛它点石成金的魔力依稀就在昨日,又或为自己当年错失这暴富的机会而叹息。
做生意的提起它也是得意洋洋:我做生意早啊!我是它那最早的一批租户。
时光匆匆,一晃近二十年过去了,当年在水池嬉戏的孩童已茁壮成长,成为了当下最具购买力的消费人群。可谁还记得它,谁又愿再来这没心没肺地大淘宝呢?
随着新城的开发和旧城的改造,更多更大更全的商业街和商场不断横空出世,人们这才发现,原来它是如此不堪:饿了没东西吃,想玩没地方玩,冬天寒风刺骨,夏天热的人不想去。
人不仅是喜新厌旧的,更是群体性动物,渐渐的,大家跟风似的去了别的商场。偶尔有人提起它,也只是说:那条街啊,还有人去吗?
它越发冷清,落寞了,鲜艳的墙壁剥落了裸露出大块大块的内墙,黑森的铁围栏陆陆续续生满了褐黄色的锈斑,浅水池附近各角落的兔子、青蛙、狗熊等石塑的小动物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耳朵,连小朋友们都提不起兴趣了,可依旧没有人去修补它们。敏感的商家发现了性价比更好的去处,纷纷选择离开它。
物业也试图做出努力的样子,让它恢复昔日荣光,可大势已去,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有,努力仿佛是吐在了深水池的唾沫,一点水花也未曾惊起。
后来,移动公司看中了它,试图把它打造成通讯一条街,可突然要把一楼的商家全部清场,这不是一会儿的功夫。房东,物业和移动三家合谋,将年租金以3万、5万、7万递增的形式将租户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续租。门面到期的商家,不管生意好不好,周遭老客户有多少,都在房东的催促中清场退出,少数实在找不到合适替换地方的商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续签了合同。
可没想到,买手机和逛街的客户完全不是一种群体,移动的进驻让它更冷清了,晴天只剩寥寥几个匆匆人影,阴雨天人都没一个。
别说剩下来的几个卖衣服和百货的商家了,连卖手机的都成了灯下黑,抱怨这里人流量太少,还不如去某个小区或者大超市旁开个路边店。
大家在这走上两步,发现最扎眼的是贴着门面转让的铺面和空门面多了起来。曾经只要上午有商家离场下午就立马有人填补的日子一去不返。
实在没办法了,空着的门面越来越多,还在出租着的房东们纷纷放下身价,小声地询问租户,生意好不好,希望他们能租的更长久点,免得自己又愁门面空着,没有租金可收的日子。
而商家回答的都差不多:还吊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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