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遥远的东方地平线上亮起了启明星熹微的光芒。夜色不再如之前那般给人的视线造成阻碍,依稀之间能够看到树影憧憧。
少女一时沉默。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但是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刻竟然遇到了五行圣使,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这样生死的起落,甚至于到现在她的心情还不能完全平复。
原本,不管这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有什么要求,她都理应尽量满足,可是不知为何,少女却犹豫不决。
见到少女犹豫的样子,对面红衣之人嘴角的笑意慢慢褪去。
看来这个戒指是真的很值钱,少女心想,就连传说中的五行圣使都想要得到它。如果这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那么哪怕它再值钱,岁歌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只可惜它不是。
如今这枚戒指里面还住着一个人。从九罗山走到这里,戒指里的人也帮了她不少忙,现在的她也不能随随便便说给就给啊。自己明明才说过,要等戒指里的人出来之后带他去千屿岛,如果现在就抛弃了他,她心里怎么都过不去。
岁歌抬起左手,皱着眉看着那枚戒指,希望他能说些什么。然而却始终未见空篁有任何反应,岁歌不禁重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空篁啊空篁,我到底该不该将你交给眼前这个红衣之人呢?
“玩够了吧,炽阑。”
少女猛地抬头,只见又是一人身着玄色长袍从半空落下。同样是黑色的长发在破晓的风中飞扬,如同他那空灵的衣袂一般。
少女不再叫出声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接二连三出现的一系列人和事,此时只是略带着些探索的神色,望着这个突然而至的黑衣人。
微弱的晨光下,她手指的戒指快速闪过一丝更为微弱的绿光。
红衣之人忽然不正经地笑,眼里似有无奈。
“难得从这片红树林里出来了一个活着的人类,就不能让我多和她聊上几句吗?裳宁那家伙在哪里,一定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吧?”被黑衣人唤作“炽阑”的红衣青年说着退了回去,不再注意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女。
少女呆呆地望着,不明白这新出现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也没有弄清楚从刚才开始,这个红衣之人又是为的什么。
“圣使,那您是不是不需要这枚戒指了?”少女喜出望外,对着炽阑的背影问道。
“哦,”那一袭红衣依旧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岁歌,然而此时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探寻,“你若是想要将它送我,我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不过,从你之前的反应来看,其实你并没有这个打算吧。”
岁歌脸一红:原来他看出来了。
“这个戒指有点特别,可能不太方便送人……不过,若圣使您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从家乡带来海岛上的特产——”岁歌的话却被生生打断。
“不必了,我没兴趣。”炽阑不耐地皱眉。
少女尴尬地张着口,可原本未说完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了。
“久潋,这丫头就交给你了。”话音未落,那一袭红衣竟然凭空消失在了眼前。
果然是圣使啊,来无影去无踪。岁歌默默地惊叹。
“跟我去见沧凰仙人罢。”玄色衣裳的男子说道,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岁歌的面前,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海洋的气息。他眼里的波光微动,仿佛是在一泓深泉里激起了一层涟漪。
空气中已然有了阳光的味道,预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请问您也是圣使吗?”岁歌谨慎地问他。
五行圣使,即拥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的五位使者。历代的五行圣使皆由沧凰仙人亲自从具备极强灵力的孩童中选出。仙人将这五个孩童带回沧凰仙山,赐予其同样拥有五行神力的戒指:由紫黄晶打造的火之戒,蓝玉髓制成的水之戒,镶嵌了白幽灵的风之戒,虎眼石制成的土之戒,以及由碧玺打造的木之戒。这五枚戒指赋予了本身就具备神灵之力的圣使以五行的力量,使得五位圣使如虎添翼。在神力的护助下,圣使的寿命也得到延长。而这最新一代的圣使,平均年龄已经到了六十岁,然而他们的容貌却依旧停留在弱冠之年。
久潋对着少女微一颔首,眼眸里却是没有一丝的感情。如同一块千年玄冰,任凭你用尽气力去敲打,却不得损伤它分毫,到头来,自己反而被这块寒冰积攒了千年的凛冽寒气所伤。
岁歌也察觉到来自这个人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是大海的味道,不,准确来说,那是这人世间孕育了人类生命的,一切流动之水的味道。
“圣使要带我去见仙人吗?”少女下意识觉得他和方才的红衣人不一样,虽然眼前这个人冷冰冰的,但是内心却是温柔的。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和“水”有着深切渊源的关系吧。
久潋又是点了下头:“是仙人派我们来接你的。”
仙人派五行圣使来接自己?岁歌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两手交握在一起,激动万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想快些见到仙人!”岁歌不等久潋的回应,径直往前方跑了开去。然而没跑几步远,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前方的路。岁歌回过头去看那个人,脸色有些尴尬。
久潋淡漠地看着岁歌,并没有说什么。他戴着蓝色戒指的手轻轻一挥,从水之戒里往黑色的地面迸射出蓝色的光柱,与此同时一道水蓝色的光圈便出现在了地面。人望过去,只觉得那下面是一汪不知深浅的水,荡漾着淡蓝色的涟漪。
少女刚想问这是什么法术,那个玄衣人率先解释道:“这道时空圈会送你过去,”久潋将手放回到身后,不去理会少女望着自己那充满了好奇的眼神,“快些进去罢。”他催促道。
岁歌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一样:竟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这片沧凰大地真可谓是卧虎藏龙,光这座霄禹山就有这么多厉害的角色,是不是到了其他的地方还会有更多叫她吃惊的人物呢?
岁歌走到那个水蓝色的圆圈里面,只听得耳边划过流水的清泠响声,眨眼之间,人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地面的那一圈水蓝色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少女站在原地,似乎是被这周围的景象所惑,一时之间居然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茫然而无所适从。呆滞的少女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肩头——那娇小的肩膀上如今正停驻着一只蝴蝶:它缓慢扑动的双翅拥有深海的蓝色,细腻繁复的花纹印在那一对深蓝色的羽翼上面相映生辉,流光溢彩。
空气中漂浮着点点流光,像是一粒一粒细碎的宝石,闪着不同的颜色。那些七彩的流光又像是在仙云缭绕里飞舞的小虫,仿佛拥有蓬勃的生命,在这片澄澈清新的天地中尽情地舞动。
岁歌一生当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在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呼喊着,那个声音并不属于自己,似乎在这具身体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在对自己说:快放我出来!这所有一切的自然之美,全部都属于我!
压抑住这种感觉,岁歌一手捂住胸口,重新抬起头来想要仔仔细细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然而她突然心中一热,泪水竟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岁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丽。甚至于,那种美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她一直骄傲地认为,十几年来养育着自己,千百年来养育着族人的那个海岛才是这世间最为美丽的地方。在这沧凰跋涉的一个多月里面,她虽然也见到过许多让人叹为观止的地域美景,却皆不能出其右。就在她尚未来到这里之前,依然不曾有一个地方能够撼动千屿岛在岁歌心中的位置。直到此时此刻,这种想法才终于被改变。
岁歌甚至怀疑,自己此时并非身处人间,而是到了传说里的仙境。
身材瘦弱的少女立在巨大的山岩之上,而山岩又悬浮于这座不知范围的沧凰山,那个小小的身躯霎时便化作了天地之间的一只浮游,渺小甚微。区区一个人类,不过是这浩瀚的世间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
浮云撩动,镶在岩壁罅隙的那些光点若隐若现,却始终看不清它们真实的模样。山岩上方依旧是阻断人视线的仙云和雾气,令人不禁遐想,在那仙雾的上方,是否就是通往神灵居所的殿堂。从高处的云雾中间垂下来无数条碧绿色的青藤,每一条都随着过境的清风摆动,散发出奇异的清香。少女用鼻子轻嗅,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七色的流光缓缓上升,直到被那乳白色的轻烟隐藏了光芒消失不见。
从东海远道而来的少女被这恍如仙境的美景迷住,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咦,那是什么东西?”少女的目光被远处的一只银盘吸引。她迅速地跑过去,想要拿起那只银盘。
银盘的质地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纯银,它直径约莫一尺,平置在一架石台上方。似乎是被遗忘在这里,经年累月,历经了风吹雨淋,银盘并非光洁如新,而是有着淡淡的斑驳。
岁歌一只手伸出去方欲触碰,却见戒指亮了一下。
“岁歌,”空篁制止道,“不要动它。”
“空篁!”少女惊喜地叫了出来,“你总算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话语间,她的手也是自觉地缩了回来。
戒指里的人语气略带严肃:“到了沧凰山,你这个乱碰东西的毛病必须得改。”要不然,指不准哪一天他来不及阻止这个少女的鲁莽举止。
少女大概也明白他的用心,点了点头。
“好,我会改的。”嘴上这么说,可是岁歌的心里还是有丝踟蹰地望着面前的这一个银盘:它似乎有着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可是一个人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就改掉呢?”岁歌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就努力去改吧,”空篁这回的口吻软了下来,“我也会努力在你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之前阻止你的。”
岁歌听见,笑了起来。
“你人可真好。”
这句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话语穿破戒指的封印,直直传入那个人的心里。少女话里的那份真诚,他也切实地感受到了。
岁歌本想再在此处逗留一会,不想这个时候一个白衣女子闯进了自己的视线。
岁歌怔在原地,冷不防再次被眼前之人的绝美容颜所震慑:怎么到了这里,净是些拥有倾世美貌的人呢?岁歌由衷的不解。
那位白衣女子看她的眼神比久潋还要来得冷漠。女子轻蔑的目光划过岁歌手上的戒指,清冷的话语从口里缓缓吐出。
“你就是那个叫岁歌的人么?”
话里的冷漠让岁歌微微一怔。然而她立刻回过神来,迅速地点头。
“我就是。”
白衣女子随即道:“跟我来。”
似乎是受到她的影响,岁歌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动作干净利索地跟了上去。
“很久不见了。”
走到半途的时候,少女忽的听见前面的人如此说道。不明白白衣女子的意思,岁歌两只眼睛里是奇怪的神色。
“我们之前……见过吗?”岁歌终归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然而白衣女子大步走在她的前方,对于岁歌的问题置若罔闻。
白衣女子脚步飞快,岁歌必须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勉强能跟上。就在她实在坚持不住快要气绝而亡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这里是朝霏大殿,你要见的沧凰仙人就在里面。沧凰仙人是什么身份,想必你也很清楚。听闻炽阑说你曾以‘鬼’字称呼五行圣使,”女子的眼色一下凌厉起来,吓得岁歌忘记了喘气,“但愿你这次进去不要有任何失礼之举。明白吗?”
“是,我明白。”
岁歌一路上只知拼了命地加快脚步,根本没有注意来的时候途径了什么地方。此时到了目的地,她总算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了。
眼前一座桂殿兰宫,金碧辉煌,仙云缭绕。百级青玉石阶,袅袅云烟,直通大殿。大殿的左右两侧山体略微高出,各建有一座气派的琼楼金阙,遥相呼应。
岁歌随着白衣女子拾级而上。每一级石阶皆雕刻有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兽,望在眼中,踏在足下,只觉得这些灵兽随时要从这浮雕里边显出灵来。毕生未见过这般华丽的殿宇,从东海来的少女将内心的叹服尽数写在了脸上。
白衣女子衣袂翩翩走在前头,丝毫不知身后少女内心的澎湃。一回首,见到少女滞足在石阶中途,脸上露出一丝厌烦之色来。待不得等她,白衣女子藏在袖中的玉指一勾,忽然石阶下方卷起一阵狂风,推着岁歌的身体直直往上而来。
“我说了,不得有失礼之举。”
岁歌受了怕似的,不敢再去看白衣女子不怒而威的眼睛。
白衣女子行走在岁歌前方一丈的距离,领着她进入到殿内。
少女一踏入殿内大堂,“啊”的一声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引得身边的白衣女子忍不住摇起了头,似是在说:孺子不可教也。
上好的白玉石铺砌成光可鉴人的地面,少女颔首之间,上面清晰映出自己的面容。殿内流光溢彩,不时还有各色豆娘粉蝶翩然而至。大殿两旁各矗立着一排足有人高的琉璃玉雕,玉雕上方摆着一盏明灯,光华四溢。明灯呈盛开的莲花状,黄金打造,金色花瓣上刻有魑魅魍魉,做工精致令人叫绝。花蕊之上则镶有一颗宝石,那明灯照射出来的流光便是来自于它。
“师父,裳宁已将岁歌姑娘带到。”白衣女子微微躬身,对着坐在虬褫神座的那人恭敬行礼。
岁歌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才将被大殿吸引过去的注意力收了回来。
名为裳宁的白衣女子已经退到一边。此刻大殿中央便只剩岁歌一人。
少女这才感到内心一阵强烈的紧张感,双手绞在一起,心跳加剧。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四下张望,但是利用眼角的余光,她还是一下就看到了从土狼群爪下救了自己的那个红衣人——他姿态高贵地立在大殿左侧,而与之相对的右侧,正是将自己送到这里的玄衣之人,站在他边上的,则是那一位白衣女子。
没想到,她今天见到的人全部都在这里出现了。转念一想,莫非这三人都是沧凰仙人手下的五行圣使?可既然是五行圣使,又为何只见到他们三人呢?
“你叫岁歌,对吗?”
少女暗自疑惑时,那坐在虬褫神座里的人问道。那个声音平静无澜,没有一丝起伏。
岁歌连忙称是:“回仙人,是的,岁歌便是我的名字。”慌乱与紧张让少女差一点语无伦次起来。
只听裳宁站在那里提醒她:“见到仙人,为何不跪?”
跪?岁歌不解。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跪过,在千屿岛,从来没有这样的礼法。
“不必了,”虬褫神座上的人淡然道,“她既然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不懂这里的礼数也是情有可原。”
“是,师父。恕裳宁多嘴了。”白衣女子低了下头。
少女此时方才将目光投向那栖身于虬褫神座的沧凰仙人,一望之下,那位传说中千百年来守护着沧凰百姓的仙人,他的模样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但想到他仙人的身份,便觉得这般的样貌也是理所当然了。
传说中的沧凰仙人千百年来保持着不惑之年的容貌,不见衰老。或许是五行珠的力量使然,或许是仙人本身的神力使然。这位拥有着人间男子不惑年岁的仙人,相貌出众,气宇轩昂,卓然不群。举手投足间尽显非凡气质。
一袭金色长袍在仙人身上仿佛迸发着鎏金华光。那金丝镶边的金色长袍上边彩云点缀,神兽齐飞,连这个平凡的少女乍看之下也明白这件华服的珍贵。翩然的银灰色长发并无发冠束着,任自随风飘散开来,却依旧不失优雅。而传说中的沧凰仙人身下,便是那象征着其高贵身份的虬褫神座。虬褫神座映和着仙人的仙风道骨,让座中之人风姿高洁,英气逼人。
少女这一看,竟是失了神。
“听我的弟子炽阑说,你此行是来借五行珠的?”仙人并没有因为少女这般失礼地看自己而不悦,然而他的脸上也并没有露出任何叫人觉得亲切和善的神色。毕竟,仙人应该是威严的。
岁歌用指尖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不可再像方才那样失礼。
“回仙人,我的确是来向仙人借五行珠的,”岁歌急急道,“我的家乡是沧凰东边的千屿岛,不久前,它遭受了千年一遇的天火旱灾,岛上不再降水,而海水又无法作为我们饮用和灌溉的水源。族人们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无法,才派我来沧凰仙山向仙人借取五行珠。”少女眼里流露出殷切之情,幼鹿一般的双眸深切地望着座上的沧凰仙人。
“关于你家乡的情况,我已经从炽阑那里听说了。”
少女听见,下意识便望向那一袭红衣。红衣之人似乎察觉到少女的目光,眉梢微微上扬,也用那双俊秀的眼眸看了她一眼。
这意外而来的对视让少女赶紧将视线移开。
“对于你的家乡遭遇这样的灾难,我和我的弟子们都很难过,”仙人的话缓缓传过来,岁歌焦急地站在那里,希望仙人能够快些答应自己,“只不过,五行珠乃是沧凰大地上的圣物,并非我一人所属之物,因此我也没有这个权利擅自将它借人。如今,它更是镇封着这广袤山域的一切妖魔猛兽,若是将五行珠交予你带回千屿岛,这些失去了五行之力镇守的霄禹众妖兽,即便凭借我和弟子们的力量,也是无可奈何。”
岁歌听到这里,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连仙人都这么说,难道她的族人真的就只能离开千屿岛了吗?人本就安土重迁,更何况,她的族人们在这座岛上居住了千百年,这座千屿岛也是养育了他们的母亲啊。要他们抛下“母亲”,而自己却选择逃命,他们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事呢?
看到少女的表情,裳宁却是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声。
“原则上是如此,”座上的人紧接着又补充道,“但并不代表我不会破例。”
岁歌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么说,仙人您是会借给我五行珠吗?”由于太过激动,岁歌两腿不受控制地向着仙人的神座奔去。
“大胆!”裳宁衣袖一挥,一阵狂风怒吼,将岁歌卷翻在地。
“裳宁!”虬褫神座里的仙人却也微微有些愠色,他轻叱一声,同时呼唤神力将岁歌从地上扶了起来。身边的炽阑会意,戴有红色戒指的左手做出一个动作,一只雕有金蛇的四方椅转瞬间便将半浮着的少女稳稳接住。
“裳宁,不得无礼。”虽是简短的几个字,然而里面的威慑力却让白衣女子面色微红,接下来没有再说一句话。
少女惶恐地想要站起来,却听得仙人说道:“你便坐着罢,无妨。”
无奈之下,岁歌只得乖乖坐在那把椅子上,却是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
“抱歉,让你受惊了。”
仙人向自己道歉?岁歌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是我失礼在先。”
座上之人见状,也顺势让话题回到之前:“岁歌,我可以让你把五行珠带回千屿岛,只不过相应的,我也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请求。”
“您……也是想要这枚戒指吗?”岁歌戴着戒指的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又松开。右手伸出,轻轻地抚摸过那枚戒指,岁歌的脸上显得有些为难。
仙人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一闪而过。他望着坐在那把金蛇椅上的女孩,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开口道:“我不需要你的戒指。”
闻言,岁歌眉间的哀愁一扫而光。果然,仙人和圣使是不一样的!
仿佛听见了少女内心的喃喃,炽阑剜了她一眼。
“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个任务。”仙人说。
岁歌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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