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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缺席的花园

现代人缺席的花园

作者: 鱼百万 | 来源:发表于2019-05-30 16:04 被阅读0次

    和家长聊起为什么要给孩子选这本《花园》,家长也同意“如此快节奏的社会需要有一些东西让心放慢下来。”大概,这也是汪曾祺的作品最几年愈加火爆的原因。

    汪老的作品选材平易近人,语言朴质直白。读他的作品,不用费脑子去猜那些弯弯绕,也不必承受铅华洗去后的失望。但这样平白的文字下,却时时涌荡着情感的巨涛。

    《花园》一本虽是给孩子编辑的散文集,收集却都是汪老的名篇,是以上所述其作品风格的缩影。

    全书其实可分为记人、记事、状物、摩景四章,但编者却没有这样做,而是让25篇短文松散坐落,各自安好。我想,编者是懂汪曾祺的。他们知道老人家不喜循规蹈矩。从这个细节上说,这本书编的用心,用心的书才适合奉献给读者尤其是小读者。

    书名取自书中的一篇《花园》,写的是汪老父亲一大家的后花园。从房屋布局写到花园风景,写房里的人也写花园里的物。是对旧物往事的追忆,却无太多伤感点染。这座花园是冷静的、客观的,又是主观的、温暖的。它不是北方冬日暖阳下的提笼架鸟、躺椅一把,而是南方秋天雨后天还阴湿时角落的爬虫,带着鲜味儿和活泼泼的真实。

    有学生说,汪的语言太过直白,比如,栀子花大而白,我们也会写。等等,或许急惯了的你只看到了前一句就失去了往下读的耐心。抱歉,你错失了“草根的甜味和它的似有若无的水红色是一种自然的巧合”中水彩画的淡然,你没抓住“顾不得螺螺藤拉了手,扑,追着扑”近在眼前的生动。同样,我为你未能感受到“四月二日月光清极,夜气大凉”的清冽而惋惜。

    孩子,“不畏浮云遮望眼”有时也适用于文学鉴赏。所以,擦亮心窗,让好语言的圣光照耀你。

    固然喜欢《花园》的清新干净,但更爱《多年父子成兄弟》的洒脱、真切,钦佩两代父亲的教育智慧。这篇文章,作家长、当老师的,都应该反复去读。

    文章大篇幅都在讲父亲汪菊生,一个典型的那个时代的名字,但人却不是典型的人。

    他活的像现代人,却比现代人更潇洒。这是活生生的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的人才算是活生生,而往往这样的人颇有趣味。雕刻、做风筝、画画、唱戏,似乎好玩的东西他无所不通,或说正是接触多了才这样一通百通。一个男子竟比女子更有一颗玲珑心,不禁低头看向一双笨手。也难怪生出的儿子能写会画,还烧得一手好菜。父子俩的遗传基因里包含着远多于常人的艺术染色体。

    由此,为了下一代精神生活的富足,还没有宝宝的男女首先应该让自己文艺起来。

    单是这些技艺就足以让汪菊生成为一名“奇大叔”,但更奇的还在后面——他对孩子的教育方式。这些让家长大跌眼镜、大叫“怎么可能”的教育方法包括:从不因为孩子数学弱而对其大加指责,和孩子以及同学一块唱戏扮装,鼓励孩子谈恋爱等等。每一条拿出来都足够让现代家长对孩子来一顿河东狮吼外加棍子炒肉。但这些压力和禁忌,在汪曾祺这里全部化为乌有,而变化这套戏法的人竟是爸爸。

    试问,这样的爸爸哪个孩子不爱?哪个孩子会和这样的爸爸有代沟?哪个孩子会在这样的爸爸面前产生沟通障碍?

    与其说,《多》这篇短文是写人的范本,倒不如说是家庭教育的金策。家长们大可省去质疑这些方法是否有效的精力,因为汪曾祺本尊已经替大家试验了。不仅接受了这样教育的他成为了一代名家,他的儿子也一直和他保持着良好的亲子关系,就连文革也未除外。

    如果家长能沉静下心,让这样的文章多多净化老朽的思想,大概也不会听到那么多亲子关系难搞的怨言,中国家庭教育早也能进入科学发展的轨道。

    所以,要学习的不仅是孩子们,最着急要学习的也不仅是孩子们。

    《多》文中塑造了一位可亲可爱的爸爸,但说起写人,窃以为首推《金岳霖先生》。

    汪曾祺让一位高高在上的学究走下神坛。他写他独树一帜的着装,一边全黑的眼镜、常年穿着的黄色夹克,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想要继续了解他的欲望。汪曾祺在写一个同他父亲一样的活的人,活到好像金岳霖就是你身边的一个普通朋友,比现代人还要有个性的朋友。

    不论是上课提问的方式还是对《红楼梦》蕴含哲学思想的看法,不管是养着一只大公鸡还是和孩子比赛,无一例不在描绘一个真性情的学者。而对学生和林徽因去世时表现的刻画,又将金先生的形象深挖至了精神层面,让我们对这个学者在倍感亲切的同时肃然起敬。

    有趣和有义事件的交替出现,立体了文章的表达维度,丰富了力透纸背的情感层次。

    但至此,我们才将将读出汪曾祺文章“简约大美”的意蕴。只知道他文章浅白的人是还没真正读懂他的人,总是强调其情感深厚的人过分解读的嫌疑太重。我想,那些以“简约大美”为享受并沉浸的人,才算真正发现了汪曾祺的那座花园。

    这么多年,花园里的花还没有开败,它们在等大梦初醒的人去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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