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灵石的印象实在不好,路况差,卫生差,各种人员的态度也差——但是这种看法只持续到来到王家大院之前。
没去过北京,也无法想象故宫是怎样的恢弘,但是抬头仰望这座森严的古堡时心中充满敬仰感喟,外面只能看见城墙依山就势,随形生变,里面却是层楼叠院,错落有致,这一刚一柔,一静一动宛若名家笔下的写意留白,字字珠玑。印象最深处的是每个院子每扇门都是高高的门槛,很难想象就是这些高高在上的门槛,高贵的门第隔断了多少人的青葱岁月和美好回忆。有多少女子盼望着走出这高高在上的桎梏,又有多少人处心积虑的想跨进这些冰冷巍峨的城堡。
时间一点点过去,记不得进进出出的走了多少门,不记得曲曲折折的穿过多少巷子,每一道门里都有不同的石雕木雕,每座院子都是不同的感觉,同样的青砖蓝瓦,同样的时光流逝怎么会造就出这许多不同的氤氲呢?有的大院沐沐青烟,温和慈祥;有的则古板严整,绕过照壁你会觉得在里面会遇到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爷;踩在有的楼梯上你似乎可以听到从时光的那一头传来的女孩子悠扬的笑声;可是有些雕花的门棂会告诉你这里那么多郁郁而终眉头紧锁的妇人哀婉的故事。
相同的是所有的闺房绣楼都高高在上的修在二楼,似乎违背了男尊女卑的纲常,忽然记起自己前两天翻到的一本古籍“某家有女,筑楼深藏,使之与外隔绝,保持贞洁,若家宅有强盗入,命之堕楼,以全名节。”可怜可悲的女孩子,青春,梦想,欢乐,容颜,最终都只会也只能印在庭前深深地照壁之中,面目模糊。
进入红门堡,沿着中间的那一竖延坡而上,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最喜欢的莫过于那一排排峭壁流檐,婉转灵秀仿佛真的可以飞起来。在其中的某个院子读到一副对联“富贵须自守虽高不危虽满不溢;德才无他长有功勿伐有能勿矜”那一刻有淡淡的阳光照进内室的屏风,让你觉得守正传承远非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也不会如开疆拓土般艰难,“不忘初心,为所当为“足矣!
站在最高处有风微微吹过,是旱塬上特有的干燥的稻草味道,衣阕蹁跹,真的会有那种指点江山的豪气,仿佛整座城都拜服在你脚下。
高处不胜寒,但是看得分明,一路下来就只剩迷路的分了,穿梭在每条面目一致的巷子里,竟然找不到来时的路。那一刻心里有隐隐的担心,找不到,回不去了,我在哪里?我是谁?
可是每个人不可能都因循前路,但每个人都注定要离开,没有谁会迷失,方向或者自己,没有谁会停留在这里,时间会给你出口,你是不甘心的积极找寻还是随遇而安的漂泊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都注定会带着时间给你的伤口。沿着一条路走到底,终于看到出口,庆幸自己的执着,有时候执着是伤,支离破碎;有时候执着是泉,生生不息。
走出古堡时有阳光斜斜的穿过大门细细密密的铺满里面的景致,像极了甄士隐在《红楼》开篇为《好了歌》做的注解: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尽管只是半天,仿佛趟过一条时间的河,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把所有前世的今生的余庆的未了的事都留在彼岸。
心情如那扇大门般,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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