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和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共享经济迅速崛起,以互联网为载体,将顾客和供应商相匹配,形成了号称颠覆传统行业的新业态。在博鳌亚洲论坛2017年年会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创客、企业家、专家学者们,聚焦共享经济议题,探索建立健全共享经济的新体系。据称,共享经济作为一种“颠覆式”的全新经济范式,已经成为方兴未艾的全球趋势,将会成为世界各国促进经济增长、推动社会公平包容发展的战略选择。在社会层面,共享经济如同开放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般,个人参与共享的积极性被激发出来并释放了强大的张力。但是,在共享经济异常繁荣的背后,依然存在着不为人重视的隐忧,比如监管问题、诚信问题、公平问题等等。
众所周知,共享经济的核心是以分散的社会闲置资源为基础,提升资源利用率,激发个人创业活力。但在麦克马斯特大学理论化学博士、SAP高级产品经理汤姆·斯利看来,共享经济正把残酷、没有管制的自由市场经济扩展到我们生活中曾受保护的领域。他在《共享经济没有告诉你的事》书中,结合空中食宿、优步等共享经济代表,用冷静的思考和理性的分析,对隐藏在暗处的问题进行了剖析解读,敦促从业者和管理者从更高的视角来看待共享经济,合理的引导和规范共享经济,使其真正发挥共享经济的无穷魅力。
共享经济一度被称为杀富济贫的罗宾汉,是传统行业的颠覆者。共享经济公司声称,我们应该信任它们以及它们的技术,由它们来接管那些由政府提供的职能,确保安全的消费体验,确保就业公平和尊严,塑造宜居可持续发展的城市。而事实上,它们更多的是受利己主义和功利主义的驱使,而不是受任何利他的社会动机所驱使。
从用户视角来看,当前的共享经济让用户放弃了应享有的社会福利。
共享经济热衷于非正式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换,而这类交换在很大程度上不在商业监管的范围之内,为“灰色地带”交易提供了一个空间。用户在使用共享经济的时候,看起来是享受了共享经济带来的福利,而实际上放弃了原本处于政府部门监管之下的合法权益。这些权益并没有体现在日常活动中,而是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用户自己是看不到的。
比如餐饮行业,都要经过消防、卫生、工商、税务等部门的严格标准监管;比如交通运输,凡是运营车辆都要经过比私家车更苛刻、更高标准的二级维护、车辆检测、驾驶员培训和管理。
而当前的共享公司则不同,“空中食宿的客人无法评价在发生火灾的情况下,他们所住的房屋有没有适当的保护,在某人家中分享大餐的客人不知道厨房准备食物的过程恰当与否,优步的乘客不知道汽车的刹车是否状况良好,而且大多数人永远发现不了”。
对于一些内容共享者,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隐私权,换取他人的娱乐,更枉顾别有用心的坏人在暗中虎视眈眈。对此,有人会说共享经济有着完美的评分系统,可以用软件算法来代替保护消费者的法规。事实果真如此吗?且不论共享经济公司将监督权力转交给用户这一问题,作者汤姆认为:评价系统未能履行提供安全和保障的基本职责。它的失败被人掩盖,包括不断编造理由支持这个系统,利用评价系统作为幌子集权化且不负责任地管理纪律作风、迷信这种不费力气的点击和算法的公共话语。因为说话者并不需要为他们所说的话负责。此外,质量和评分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人们往往会根据现有的评分来打分,或者出于礼节规范而给满分。“ebay交易结束后的正面评分并不是一种评价,而是出于礼貌”。这种评分机制,可信度高吗?
从社会视角来看,当前的共享经济放弃了公司创立的初心。
共享经济公司声称,在新科技和新商业模式的背景下,城市的规定已经过时,创新会使既有规则过时,他们的技术可以解决本来要靠城市法规来解决的问题,而且能够做得更好、更得心应手。但事实上,共享经济公司对担负社会责任并不热心。以优步为例。
在城市管理方面,很多城市制定规则的原因就是为了确保城市交通系统的普及。对出租车的常见要求是必须覆盖城市的所有地区,必须准备接送所有人,不能有歧视。但是,优步和其他运输网络公司在解决普及性问题上没有多少进步,残疾人团体和个人公开发表意见,认为这些公司没有达到普及性标准。
在责任纠纷面前,这些网约车公司对于服务过程中纠纷问题的责任避之唯恐不及。优步说它不是出租车公司,它不过是在运营一个网站和一个应用程序,把司机和乘客联系起来。所有错事都不是优步的责任,而是司机的责任。
在发展绿色经济方面,共享汽车公司号称通过匹配司机与乘客来提高效率、减少等待的时间,从而达到绿色低碳出行的目的。正如美国Zipcar公司所宣称的:“每一天,我们都在朝着越来越少地依赖自有车辆的目标前进。为什么?因为这很重要,Zipcar的每一辆汽车可以让路上减少15辆自有车辆。”但是,事实上共享租车只是有可能降低汽车保有量,但不能说明总行驶里程数下降。而高峰期加价的做法,更容易增加路面运行压力,造成更多拥堵,产生更多碳排放。正如社会学家朱丽叶·肖尔所说的,剩下的是一个“曾经披着共享经济的外衣,现在却是安飞士旗下子品牌的公司”。
在服务地方发展方面,共享经济公司更是地方经济的寄生虫。当你付钱给出租车司机的时候,一部分钱到了他所工作的出租车公司,公司在城市里交税,这样钱就回流到了地方经济中。而当你付钱给优步司机时,公司拿走的那部分是免税的。所以,共享经济公司所声称的服务社会、服务人民只不过是挂在嘴上的遮羞布,作者汤姆评论说:“它们只记得从中牟取利益,拒绝承担责任去管理为其带来利润的活动。”
从创业视角来看,当前的共享经济偷走了分享者的劳动果实。
共享经济曾经提出了平等、可持续性和社区等理念,并得到了许多有进步头脑的人的支持,但他们的善良被人操纵甚至背叛。共享经济正在利用这些理念来创造巨额的个人财富,削弱真正的社区,鼓励更有特权的消费形式,它创造了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动荡、更加不平等的未来。
仍以优步为例。一方面,当优步把业务扩大到一座新城市时,它会向司机和乘客提供补贴和特别优惠来启动业务。当它站稳脚跟后,它从车费中拿走的比例越来越大,还常常降低车价。慢慢地,优步从每一笔车费中拿走的比例越来越大,还常常降低车价。另一方面,与出租车公司相比,出租车的标准比那些网约车更加严格。至少在商业保险上,如果优步司机不支付商业保险,或者不像出租车司机那样投资于车辆的保养,那么他们的成本将少一些,拿回家的钱多一些。
对此,作者汤姆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将是在新经济下发财致富的典型故事。想办法避开规定,然后宣称这是一个伟大的创新。”事实上,综合考虑各种成本,优步司机所获得的报酬并不比出租车司机赚的多,甚至还会更少。但如果报酬真的这么差,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为优步工作?汤姆解释道:“对于那些有车族,为优步工作是把资本转化成现金的一种方式;一些人低估了全职驾驶的成本;对于一些人来说,为优步工作准入成本低、工作技能要求低”。共享经济的口号之一就是: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事实上,对共享经济公司来说,“你的就是我的”才是共享经济的本质。正如本书的英文名字所反问的:《WHAT’S YOURS IS MINE?》
当然,面对新事物,我们并不主张一棍子打死,本书作者的本意,也是要发现问题、指出问题、解决问题,让我们在发展共享经济的过程中,完善政府与共享经济公司关系、诚信体系建设等方面做出新的探索和努力,为共享经济体系蓬勃发展创造良好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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