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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门外便传来一阵叽叽喳喳地叫声,我赶忙起身到院子一探究竟,不知何时那青绿色的葡萄藤蔓下挂着一个鸟笼,里面还多了一只小可爱,我忍不住高兴地拍起手来。
“小赖,喜欢吗?”这时,您手里拿着正在捏的饺子从厨房里走来。
“喜欢啊,爷爷,今天中午吃饺子吗?”
“对,做你最爱吃的白菜肉馅儿饺子。”
我开心地一路小跑,想要给您一个大大地拥抱。
那时,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亦如我的心一般。
可是,无论我怎么跑,都跑不到您的怀里,我越是努力得想靠近,越是有着长长的距离。
终于,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眼前漆黑一片,没有皎洁的月光来给视线一个方向,只能隐隐地感到冰冷的空气从指间滑过,拿起手机,屏幕的光有些刺眼,又是3:20。
不知是您想我了,还是我太想您了。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梦见了,然而,距离您离世已经快十年了。
这十年中,我遇到过很多老人,街上,饭店里,旅游的途中。每当看着他们,我都会想起您,那个爱安静,性格倔强,却满心满眼都是他孙女的老人。
有时候,越想拼命拥有,紧紧攥在手里的,越是一点点地走远,直到遥不可及。看着深爱的人渐渐远去,再声嘶力竭,再泪眼模糊,终会明白这个世间真的没有永生。
如果我像小甜甜一样有一个魔法棒,我一定要让您回到我的身边,这是那年葬礼时,我稚嫩的想法,却不曾想到,时光辗转,十几年过去了,它依然是我心底的期盼。
都说我手写我心,那此刻,也让我用这双稚嫩的手,写下我和您的故事吧。这是以往我从不愿做的事,也是我抵触做的事。因为我怕伤口见了阳光很难愈合,那就选在今夜,这个终究黑暗无眠得夜里,把与您的回忆一遍遍的回看,如果您在身旁,记得不要落泪,我怕我会感觉到。
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们都在抢救室的门外焦急得等待着。里面的灯光明亮的有些晃眼,甚至多看一下,就会刺激泪腺让泪水夺眶而出。
那是一个漫长的下午,一家人坐在一起,沉默着。这是您第二次病发,由于脑溢血出血量较大,医生说成功率很低,请家属做好准备。可我们依旧在心底祈祷,希望您能坚强的度过,因为那时,奶奶已走了很多年,家里只剩您一个老人了,人们常说,有老人在的地方才是家,这句话没错的。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我们的祷告,也许是您还舍不得离我们而去,手术很成功。只是自此,您右半身瘫痪,走不了路,说不了话,手里拿不了东西,一切都需要家人的帮助。
那一年我上高一,正是暑假,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您,现在想来,那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日子。
虽然生活带来了巨大得改变,可您依然乐观的面对。即使您曾是书法家,而那时再也无法拿笔,甚至要像一个刚学写字的孩子一般,重新学着握笔,可您依旧对我说:“爷爷老了,这些都没什么,就是可怜我的小孙女,要伺候爷爷啦。”
每当您说着这句话,我的眼里就被液体包裹着,亦如我此刻一样。
您知道吗?我不嫌弃伺候您,我甚至觉得那个不时留着哈喇子,需要我抱着起来,穿衣服,穿鞋子的老人很可爱。
我喜欢那个说不出清楚话,便用左手比划的您,我喜欢那个学会几个简单发音后,叫我“小女子”的您。
记得有一天我在卧室看书,隐约间听见一声接一声的“小女子,小女子。”我赶忙跑到您跟前,您看着我,便笑了起来,那笑容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只可惜那些年,手机的功能没有现在这般多样,要不然总能留下许多照片当作念想,也不至于现在回想起,成了抹不去的遗憾。
您让我将您扶起,坐在椅子上。指着不远处的本子,手里简单做着写字的样子,我便懂了您的意思。
“今天练习写阿拉伯数字,好吗?”我笑着说,您高兴地点了点头。
很快我在本子前三行写了1,2,3,然后把笔递给您,毕竟是左手,而且没有力气,拿起时有些费劲,您一笔一划学着,虽然写的歪七扭八,却总是很满足,看着您那认真的劲儿,我的心里真的有说不出得太多。
我爱着那个渐渐老去失去行动自由的您,不曾有过厌烦,就像小时候,您爱着我一样,不曾觉得是个小累赘。
您还记得吗,小时候因为我上学离家远,所以每周五放学才能回来。
“爷爷,今天下午照常回家。”
“好的,坐车注意安全,爷爷还是七点半在车站接你,下车不要乱跑,今天回来给你做菠菜面。”
这是每周五回家前必打的电话,而我也总能在暮色中看到您等待的身影。
“哎呦,书包怎么这么沉,来,让爷爷拿上,把我孙女都压得不长个了。”说罢,您便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拉着我往回走。
后来总有人会问我:“你的个子挺高啊?”我也总会不经意的回答他们:“那是因为我爷爷小时候帮我背书包来着。”如果您还在,就让我来搀着您,再走一走这条熟悉的小路。
车站距离家还有一段路程,步行大概也得15分钟,这一路,您总是耐心得听着我讲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偶尔会问我一句,那学习怎么样?老师讲的能听懂吗?可我总在说得兴起时忽略了您的话,现在多想再听听您的声音,也已然没有了机会。
爷爷,我知道此刻您就在身边,关于您的点滴,孙女铭记于心。
还记得我们老屋前那个花园吗?里面的菊花,茉莉,玫瑰,月季,大丽花,指甲花,夜来香,每一粒种子,都是您亲手种下的。您是爱花之人,所有经过您手的,待来年之时,定百花争放,飘香四溢,是我们门前一道最美的风景线。
我会摘下指甲花涂指甲,我会用喇叭花制成耳环带在耳朵上,然后跑到您面前:“爷爷,好看吗?”
“好看,我的宝贝孙女最好看。”说着您便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天边的太阳,明亮,温暖。
这一刻,指间丝薄得空气仿佛不再像刚刚那般冰冷,黑夜也不像往日那般暗淡,身边有着一股暖流一点点地将我包围,而我的记忆却不曾中断。
爷爷,是您吗?
如果是您,请让我再抱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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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理由:
我始终认为能把心里的痛写出来的人是勇敢的,因为他要承受再一次锥心的痛。
流着泪看完这一篇文章,突然觉得有些释然了。可能是文章里那些回忆的温暖画面改变了我的一些固有想法。回忆着的时候,是幸福的啊。爱书法、爱养花、爱宠孙女的爷爷,带给“我”的只有喜悦、感动和幸福。
或许,你会说,等这温暖的回忆消散,我抓不住一丝安慰,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哀伤。可是,我们总要明白,有些东西终究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有些伤痛终究是我们要面对的。
所以,还是要坚强一点,坚强到可以拿起笔,记录下曾经寻常的过往,让那些寻常不断地鼓舞着我们,温暖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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