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走过漫长岁月的你,愿你往后余生岁岁安好。
这是她最真的心声,却是不能开口的话。
这一年,汝南城的风吹了很远,吹走了江上徘徊的月影,吹走了离人桥上摇曳的心。
余霜说的绝情,走的决绝,一步都没有回头。
可是再坚强的人,眼泪也会首先背叛她。
而在她的身后,游炀忘了言语,像是失了心一般,好似要僵化在这座离人桥上。
离人心上有,何来桥上别。
三年的感情,她竟是说不要就不要。
哪怕是分别,又为何一定要在离人桥上?
汝南城谁人不知——
一别桥头,两世不见。
她总是这样狠心,一点余地都没留,切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试图抹去所有的痕迹。
自此以后,消失在彼此世界里,相忘于江湖。
可是有时候想要忘记一个忘不掉的人,连回忆都是阻碍。
原来曾经那些誓言,会是如此刺耳。
她走后第一天,刚好下了一场大雨,游炀在雨夜里狂奔,越是拼命想要忘记,越是清晰的想起她的面容。
“为什么?”
“连一个理由都不肯给?”
是了,
既是此生不再相见,再多的理由都不过是讽刺。
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像一棵小幼苗,在心脏深处慢慢生根发芽,最后弥漫全身。
想要拔掉,与死又有何区别?
所以,要死掉吗?
可是啊,除开意外和疾病,死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游炀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下午。
朋友说一起喝酒吧,一醉解千愁!
他居然莫名笑了出来,他说:“没用的,我试过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
在同一纬线的另一边,前几天还果断决绝的余霜换了一副面孔。
光是看她苍白的唇色就知道,她不好了,一点都不好。
余霜躺在床上,拼命撑着眼皮,对朋友说:“我好疼啊,怎么会……这么疼呢?”
朋友早已泣不成声:“霜霜,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让游炀过来好不好?”
余霜摇了摇头,看着十分吃力,她说:“我花光了所有力气,才说出的那些话。”
他也很疼吧?
没关系,
以后就不会再疼了。
你会遇到一个能陪你走完此生的人。
很遗憾,
我食言了,
没能陪你到最后。
余霜的眼睛肿的厉害,睁不开,干脆闭上了。
朋友紧紧握着余霜的手:“可是,至少在你生命的最后,让他陪着你啊。”
余霜:“这一次,我必须当个这个坏人,我得让他恨我,我不能……不能让他的爱跟着我入土,然后再发芽,那样他就没有光了 ,人……人生还那么长,他……不能用一生去浸泡这段残破的回忆。”
她是持刀者,对准的是他的胸膛,刺向的是自己的心脏。
“只有他知道我还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活着,他才能好好生活,开启另一段人生。”
他是人世间最爱她的人。
他曾说,我为我们活着,你和我,只有我们。
余霜和游炀都是没有家的人。
某天,在阴暗无光的角落,有一束缓缓撒下来,仿若星河一抹,璀璨生烟。
原来,那是他们的不期而遇。
该怎么说呢?
世界如何美丽与我无关,可那一束光实在太耀眼,混淆了我的视线,控制了我的细胞,让我在那一刻只看得见你。
初见即是初恋。
故事的开始,和风细雨,点点雨丝混进血液,相互交缠,撕扯不清。
剪不断,理还乱。
这样的开始,往后的每一秒都是灿烂的,都是耀眼的,都是刻在骨肉里的。
时光如梭,他们也如所愿,占据彼此的生命。
世间的海誓山盟大多抵不过沧海桑田,一场雨可以是众花的救赎也是深渊。
可他说,心就那么大点,只够装得下她一个,我的这颗心已经不归我管了,它只为她跳动。
她也说,往后,我就牵着你走了。
可到底造化弄人,昨夜赢得无数路人驻足的鲜花,却无法承受今早降下的雨露。
没人折断它,甚至还有好多人想亲眼目睹它的芳容。
可它自己先累了,一旦倦了就是此生无法苏醒。
等到来年你或许还会再看到一朵一模一样的花,可赏花的人啊,你要知道,它不是它。
当余霜知道自己不能陪他继续走下去时,她的心就死了。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黑色的,是那一束光让她冰冷的心脏学会了跳动,此后才算真正的活着。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没想到会这么早。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没爱够那个人。
一场骤雨初歇,月影凋零,花心残败,昨夜混沌已去,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霜儿……”
不经意的开口,空气刹那间沉默,没能留住的人,唤多少声都回不来。
“霜儿,这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你说我该往哪里去呢?”
三年的时间或许不太准确,具体到几天几时,早已不知从何计算。
以为是一辈子,就以一生为单位了。
那天之后,游炀就再也联系不上余霜,包括余霜最好的朋友。
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余霜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身边除了游炀就是她那个一直最好的朋友,但是现在游炀应该已经被某个人替代了吧。
被铺面而来的痛苦覆盖,让游炀一时间停顿了思考,这一切明明说不太过去,她怎么就突然的不要他了呢?
可是有时候时间会催着你往前走,生活的琐碎让你没太多精力伤春悲秋。
日子终究是要过的。
所以游炀依旧在汝南这座美丽的城市生活,周围事物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他好像一直没怎么变。
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身边的朋友劝过他,但也不敢多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根本走不出余霜那个名字,也没走出来过。
他真的如他所说,爱不了别人。
心胸还是不够宽广,否则怎么一个就完全占据了呢?
在一次工作中,游炀和余霜的朋友碰到了。
他没问曾经充斥心口的问题。
余霜的朋友自然也没说的必要。
就这样吧,不知道也好。
不知道才好。
反正知道了也没用。
但是看到游炀孤独的背影,朋友的心突然一颤了一下。
“游炀。”
“怎么了,还有事吗?”游炀回头问道。
“对不起啊,霜霜。”朋友在心里说。
那一刻的游炀像是一个被彻底挖空的壳子,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一颗飘摇不定的心被思念已久的人狠狠揪住,然后就慢慢窒息。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些痛。
借着月色,游炀来到了熟悉的离人桥,曾经以为不会来的地方,几年前以为不会再踏足一步的地方。
在轻盛着月光的湖面,掌心的花瓣追随着光而去,片刻不停留。
故事里的花,一开便是永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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