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接触了网络,开始在网上发表文字,这个时候,遇见了很多文友。其中在知音论坛有一位很好的文友,她身世坎坷,因为一场事故,双腿瘫痪。她喜欢阅读,喜欢写作,但是她说自己的病总要挨上一刀,如果这一刀恰到好处,那么她可以再续命几年,如果不巧,那就和这个江湖告别了。她说这些的时候,很是平静,我眼前仿佛浮现一片平静的湖。
她编辑文字很是认真,不放过一个标点。我的很多文字都是她给编辑并帮我发表,一来二去,渐渐情感的湖面泛起了涟漪。我觉着她是一个需要呵护的生命,虽然外在是如此的乐观和强大。当时秦鲁子大哥是主编,他也说她很好,但是他告诫我应该发乎情,止乎礼。我懂秦大哥的意思,所以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我有一篇文章记录当时的心境:
仿佛一支久远的笔,搁置太久,今晚捡起来继续抒写自己的迷误。
年来的踪迹颇觉可笑,济南—上海—杭州—厦门—临海—杭州。似乎在寻找什么,找到了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还是抛不下杭州,还是回来了,回到了萧山,还是在一所中学教书。住的地方和学校隔一条河,河边有几株老樟树,河里很多农妇洗衣洗菜,闻得见犬吠鸡鸣,我的心也很宁静,河水的清香与柳树的清苦味道总会让我留恋。仿佛那位少壮之时猛志常在的陶潜短短的出仕生涯就使他倦怠了,他回去了,我回来了,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因为那是他所求的。
似乎总能找回自己,找回自己的方向,迷途只是暂时的。屋子里只有我的衣物和书,水泥的地板被我铺上了彩色的泡沫板,进屋来席地而坐,无非读写。这样的日子如果没人打扰也许就到永远了,用心营构自己的文章,不迎合什么热,也不避讳什么冷,写自己的,在这条路上继续求索下去,愿意读的就是忠跃的朋友,不愿意读的也无妨。
有位妹妹说喜欢读我的文字,希望我写,于是我就写一篇文字。我是一个遍尝人间五味的浪子,但对于原初的美好不愿放弃,所以能苟活到今天,如果你愿意读我就会写下去。
她说,让我多写写生活,多写写工作,老师的工作都是一样,刚才我还在写教案。我要对她说,我住的地方就是乡村,益于写作。换地方了,我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更新自己的博客了,但只要写就好了。不论何时,远方都有一个人给你沏上一杯茶,等你归来,品读静美的文学。
也许是孤独,也许是心灵走得太近,感觉她的一切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她常在半夜发来信息,有时候是语音,有时候是文字。那时候我做兼职,回来的很迟,但是即便很晚,我也会回她信息。时间久了,彼此就成了彼此的牵挂,甚至一份依赖。我想去看看她,她说不要去,因为相见争如不见。但是我还是去了上海,她在火车站等我,坐着轮椅,风吹着她的发丝,娴静而美好,大海一样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我带着她乘地铁去了她喜欢的外滩,她说每次去那里,就能感受到生命的美好,红尘的繁华,她希望多看一些。见面的整个过程,我非常的拘谨,甚至有一丝羞涩。也许近美情切,我始终是一个胆儿小的大男孩。反而是她,落落大方。
后来,我们继续是文友,我说我想追求她。她说,她不敢承诺,因为怕无法赴约,无法兑现诺言。我沉默良久,悲欣交集。她说,这样吧,五年为期,我未嫁,你未娶,我们就在一起,当时我在电脑旁泪落如雨,开心的像一个孩子。
然而人世间不可能所有的好运都降临在你一个人身上,正当我努力工作,憧憬未来的时候,她说她要做手术了,我说我去陪她,她说不用,手术之后我去上海也不迟。本来我以为能等来花开春暖的日子去见她。把我自己的积蓄都给她花,可是那个冬天,她的QQ突然黯淡下来,上面有一句话:妹妹没有走下手术台。当时我读到这句话,感觉天都塌了,我泪如雨下,感觉灵魂要被抽空了似的,心疼……
自此之后,我开始落落寡欢,不知何往。一晃五年过去,我已然而立之年,禁不住父母的催促。也恰巧在那个冬季,遇上了一位可爱的姑娘,起初像朋友一样,后来竟然谈婚论嫁。等我有了孩子,感觉上苍还算没有亏待我,而那一段情也许永远不能赴约了,永远不能兑现了。
正当我准备把这段情珍藏起来的时候,深夜的一条信息把我惊吓了,“东方,还好吗?我是……”“你不是已经……”“那是我姐姐发的,她不想让我在文字方面耗费心神,于是采取了那种做法,如今,我已经康复了,看你的动态,你已经结婚生子,多好的事啊!”泪又来了。数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没想到上苍给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让我感觉眼前的生活是荒诞的,她说,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我过得好就好,我忙说对不住,她说,五年为期,你做到了,没有什么对不住。
然后,然后我们还是文友 ……
人世中有太多的情,太多的约定不能兑现,我们又带着忏悔的心走在红尘,唯有缘分能解读这一切。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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