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害怕,一直往前走,你会看到黑暗的隧道,走过去就是白光,那是神灵来接你了。我现在有父母在,不能跟你走,你先去等我。”
这是三毛在为荷西守灵的时候跟荷西说的话,说完这些,三毛发现荷西的眼睛流出了血。三毛就用擦过自己眼泪的手帕给他擦拭,又去擦的眼泪......泪与血交融在这个手帕上。后来三毛询问做医生的朋友,朋友都无法解释。
第一次读三毛还是在大学,可能那时死亡在我心里,还不成为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命题,导致我再次听到这个情节都不记得有这么一段。而如今,我自认为回望过去还算满意,是因为蹚了一遍这时光的水,总还捞了些值得珍藏的记忆,这记忆使我回想时流泪,幻想不得又自怜又凄美。
所以当再次听到三毛的声音传出来说这些话,我得以拼凑头脑中的回忆与幻像:
我给那天空涂上橘黄色,因为是傍晚。我给那沙漠涂上土黄色,与天相接的地方也被晚霞映成了明亮的橙黄色。偶尔吹来无聊燥热的风,但是你一定能从这画面中感受到清凉,因为在沙漠与天空相接的地方,就是她和他的背影。他们有时并肩走着,有时静坐,送走了这寂寞沙漠里的一个又一个日落。时间在此情此景中变成了随意流淌的钟表,软塌塌地挂在树枝上,就像达利笔下的那幅画——《永恒的记忆》。
这记忆最终定格在他出走的那个早晨,这个人,再见他已阴阳两隔。再想起那些橙黄的傍晚,像那混合血与泪的手帕,灼伤双眼。再看这时间,扭碎了一地,再也挂不到树上闲逸地晒太阳了。
凭着这种画面,我能隔着这些苍葱岁月、隔着洋洋大海与非洲走不尽的茫茫大漠,感受三毛无言又绝望的丧失。
而我自己,虽然没有真正经历至亲之人的失去,也经历过另外的一番恐惧之感。
那是几个月前,我还在一段关系中挣扎,我总抱有希望,希望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他只是不善沟通,不懂交流。一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绝望地听完一声声“嘟”之后,生气地睡下了。
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跟我爸爸通电话,我爸爸说他现在坐在路边给我打电话,说自己生病了,我焦急地说,我这就打120,可是爸爸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就在电话里一声声地喊“爸爸!爸爸!......” 最终,我没有等到爸爸的回应,哭着醒来,醒来万般庆幸这是个梦啊!但是抑制不住地哭,停不下来。坐在床上哭,渴了去客厅倒水,喝完接着哭。
我试着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梦太了解那时的我了,有人说,爱,如果得不到回应,就是绝境!那段关系中,他就像我手里握着的一个冰块,让我处于深深的寒冷,我用最热烈的感情换不回最简单的回应。在梦里对爸爸的呼喊恰恰在说:“我需要爱!”,因为爸爸给我的是最无条件的爱!
那天半夜我哭着给我爸爸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幸福满溢。但是我却很久才从那种丧失的恐惧中走出来,那个梦映照出我最强烈最本能的需求:得到爱。所以一个人的离去意味着另一个人的丧失,这种丧失无异于把人推入黑洞,不见光明。而对我来说就是丧失掉爱,就像我痛哭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旋的一句话:如果没有爸爸,我再也得不到爱了,再也得不到爱了......
心境生梦境,正是当时的绝境才生出来这样的梦境:任凭我千万般呼喊爸爸都没有回应,映照的是现实中他对我的冰冷。让我确信我们之间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没有爱。
所以我决定结束了这段关系,很痛苦,但是我想说,这是经历过梦中爸爸的丧失之后换来的选择,那种对丧失的绝望,那种千万声呼唤都没有回应的绝望,告诉我其实爸爸的爱一直在,只是没有被我看到,提醒我珍视这种无论你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待你若珍宝的爱。不要为有人推你入黑洞而忧伤,光明在你心里,只要你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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