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

      前进路上，有一家秦晋面馆，我常去。

      飞哥说，我是看上了卖面的姑娘。

      不显眼的门脸也就三两米大小，细深的店面布局一孔扎进道路一侧，幽深得好像要穿到街的另一边，周围店铺挤压的紧紧巴巴，吝啬的连个窗户也没给它留下。孤独也好，安谧也好，竟悄然云生出一种美。

      我幻想，前进路就是一幅金陵十二钗画卷，这家面馆，像极了初入贾府的黛玉。从农镇里囫囵地搬来，土脸土气，在长袖飘飞的姐妹间，显得有些异类。绛珠仙子，大概也就是这种范儿了。

       常有时候，饭点都过了，自己才浑觉得饿，左右也吆喝不来饭友。清风束身，常会将我裹带到这家面馆。红烧牛肉刀削面是我常点的饭，也算是招牌，好吃无他。

        我不是个贪嘴的人，对这个小面馆却喜欢的不得了，吃饭的孤独时光，大都会在这里打发。若真是为了姑娘，倒是旁边洗脚房城里的姑娘更直接些。

        面馆由一家三口操持，地地道道的秦晋人。掌勺的男人总会在我报了菜名之后，捻掉手里的烟头，径直走进后厨里，白色的背心黑色的裤衩子就是全套的厨师服，伴着浓重沉闷的油烟机声响，挥动手里的锅碗瓢盆。

      后来去的多了，再去，迈入玄关的第一眼对视，都会使老板起身，一样的红烧牛肉刀削面，一样的掐烟做饭，一句客套话也没有，这默契让我身心舒服。每次坐下一会，老板娘都会端来一小碗面汤，想起在家里，每次老妈中午下面条，总会问我要不要来碗面汤，一问就问了二十多年，反倒是到了这里，才养成了喝面汤的习惯。

        过了饭点，吃面的时候，店里就剩下一两个顾客，老板也褪掉羞涩，操一口“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乡音，“油快用完了，青菜又涨价了”，跟老板娘絮絮叨叨地聊着。低头吃面，听着这样的协奏曲，要比别的店里那些流行歌曲听得入耳。

         一个三口小家撑起的小营生，就这样给了我家一样感觉。

         再说姑娘，大概十八九的样子，瘦长的个头儿随了父母。最常见的面孔一不小心就泯与人群，自然不能冠以拉面西施之类的网络流行语。姑娘负责买单找零，业务熟练，看得出来很早就开始操持家务。工作闲下的空当，多是把上半身俯在桌子上玩手机，让我想起自己上学那会，一个诺基亚，一个QQ就能玩很久。

         不知道这家面馆经历了怎么的挣扎与彷徨，才会从秦晋携儿带女的来到郑州，郑州的前进路上。也想着去打破沉静深聊一下，可又怕接下来店老板的尴尬，索性一句话不问，埋头吞面，门外的人热闹地讨论着房价如何飞涨，王宝强云云之类的话，而坐在店里，云淡风轻。我听他们说柴米油盐，听女孩教母亲用支付宝，听他们说明天是雨是晴，听老板的吸烟声响，听他们讲昨夜的深梦，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去除喧嚣，一切归于平静。

          爱吃面的人，可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