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病人说过:没有坐在医院的长椅默默流泪盼天亮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可是这人生太苦太难。
也有人说: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可是,这世上还有一群人,想活下去,却是那么艰难。
当你面对至亲至爱之人被病痛折磨的眼神时,当你面对他们求而不得失望的表情时,当你面对医院巨额的医疗费而囊中羞涩时,当你想倾其所有保护你所想保护的人而无能为力时,或许便能感受到,“活下去”也是那么不容易……
钱先生,湖北天门人。他的儿子叫俊俊,2016年2月25日被确诊为再生障碍性贫血。自此,上天便把这个闻所未闻的名字硬生生地塞进了他的生活;自此,吃、住、行便再没有离开医院。然而输血、输血小板、骨穿、活检、中药、西药,这一系列办法都尝试了,却依然没有太大的作用,反而是副作用开始一天一天凸显出来。
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医生说药物治疗对他们没有太大的作用,须进行骨髓移植。随后举家北上,来到了北京儿童医院。忘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不知何去何从。
在北京儿童医院住院一个月,光检查就花了15万,可是没有一点好转。听病友说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兴许能有办法,他们便星夜兼程赶往。
2018年4月28日,俊俊进了骨髓移植仓,他们赌上全部的希望。
有人说,在病床前的誓愿才是最虔诚的。钱先生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在那30天内,他每天都在真诚祈祷,愿俊俊可以平安顺利地出来,即使是要用自己的阳寿去换取,他也心甘情愿。
那一个月里,因为化疗药的副作用,俊俊每天大把大把地掉发,每天吐得筋疲力竭,浑身疼得大喊大叫。那30天可谓人间地狱。一个8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些常人都不能经历的苦难。
如今回首起那段时光,钱先生真的犹如梦中。
好在出仓后一切都还算顺利。虽然也出了膀胱炎、皮排、巨细胞等不良反应,可是他们都信心满满,和俊俊妈妈陪着俊俊一点一点地熬过去,一天,又一天……好在俊俊也争气,血项开始慢慢正常。钱先生便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份工作,陪着俊俊慢慢恢复。
当第7个月时,医生说他们可以回家慢慢休养了。顿时感觉,头顶的乌云渐渐消散,天空渐渐露出了一缕阳光。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虽然债台高筑,虽然前路漫漫,但心中依然充满了希望。
回家以后,虽然已近年关,可钱先生还是毅然不远千里南下广州打工,只希望能早一天还清欠下的外债。
本以为老天会怜悯他们,让这个风雨飘摇到家慢慢好起来,但在第13个月时又被当头一棒。俊俊的皮排加剧了。虽然也尝试了很多药,如甲氨蝶呤,普乐可复;就连对皮排最有效果的进口神药——芦可替尼(8800元一盒,一盒用半个月)用了3个月,依然没有太大的效果。钱先生只好丢掉工作,和俊俊妈妈马不停蹄地带着俊俊来到返京治疗。看到俊俊全身溃烂,主治不敢耽误,立马用上最好的抗皮排的药——舒莱单抗(10000元一支)。前一个星期用2支,第二个星期用一支。一般的人,再大的排异都会下去,可俊俊,5支用完之后,依旧没有一点好转,反而是皮排越来越严重,体温越升越高,最高时41度。俊俊全身皮肤像因大旱三月而龟裂的土地一样,裂开一道道长长的口子,掉皮,流脓,齐痒无比,还不能挠不能抓。
俊俊每天哭着说:“妈妈,我好痒!好痒好痒!!你帮我把皮割掉好不好?”
每听闻一次,钱先生的心便滴血一次。
可是,即便受了这么多的罪也没有好转。该用的药全都用了一遍,没有一点好转。血液科,风湿免疫科,皮肤科,病理科每天会诊,都没有拿出明确的治疗方法,到后来还是只好使用大量的激素——甲强龙。
激素用上之后,皮排有所好转,体温也慢慢降了下来,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点。
但是,甲强龙副作用太大,一个星期之后医生建议把甲强龙改口服10粒泼尼松。可是俊俊的身体已经对这种药性相对轻些的泼尼松失去了赖药性,这样一换,可想而知,刚刚好了一些的皮排又全面暴发,又一次发烧,长脓泡,龟裂,脱皮,痒,疼,挠,用更大量的甲强龙……
这时,原本能蹦能跳的俊俊,开始不愿意下床活动。刚开始钱先生以为是俊俊懒,不想下床,便买来他喜欢的玩具车哄他下床,但最后发现,俊俊的腿开始慢慢没有了力气,膝盖都不会弯曲了,没有人扶就会摔跤。
医生说,这是骨股头坏死的前期表现,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肝肾功能也出现很多不正常的指标,血项也都掉了,血小板半个月时间从240直接掉到了100。
该怎么办?
原来就债台高筑的家,此刻真的刨不出钱来了。几年间,亲戚朋友也被钱先生借了一个遍,也无力再借出更多的钱。
但是,俊俊还躺在病床上,病还在接着治疗,希望也还不曾放弃,更高价的药也只得继续使用。
一种刚上临床新研质的更贵的新药——苏金单抗(只在国外的一些重症皮肤病人身上用过,没有在血液科病人身上用过——而且是刚移植一年的小孩身上用过),被用在了俊俊身上。
如今效果初见,但因为前期治疗已经花了100多万了,对于一个本就贫寒的工薪家庭,现在借都再不能借到更多的钱来支付后续的医疗费用。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病只能维持,无法治愈,这个时候,除了高额的医疗费用,更是对病人和病人家属心理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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