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例外,我的每次游记都没有一张满意的合影。作为兼职摄影师,我的职责是负责帮大家拍好每一个精彩情景,这导致通常会忽略自己。
三天两夜,三省穿行,两车十人,累计驾车二十小时。我原本喜欢这种长途奔袭的场景,因为心里总会对目的地充满期待,但不可否认旅途劳顿、时间紧迫、极费精力。去时一路安好,回城的上午路过郴州,对着向往已久的郴江匆匆一瞥,又匆匆驾车赶向回程。刚上京珠高速,天空蓦地暗了下来,如同一张泼了墨的宣纸,转眼竟转换成茫茫黑夜。突如其来的滂泼大雨宣泄下来,前后通行的车辆都不约而同地亮起车灯警示灯,车轮激起巨大的水雾,一片世界末日的景象。逃离高速我们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躲雨,南赡散人说,刚刚睡了一个好觉。他却不知错过了一个怎样惊心动魄的场景。
北粤禅踪一个华丽的转场,回到正题。在南华禅寺,果济法师领着我们来到寺院僧人的禅房。那是一栋有着长长走廊的普通宿舍楼,除了墙上涂装着土黄色的涂料,让人一眼感觉这里是佛门清净地之外,与一般民居无异。三十多岁的妙理法师住在一楼的一个套房,五短身材,一脸福相,真诚的笑脸,挺着弥勒佛般的大肚子。热情地招呼我们喝菊花茶,把早已准备好的香烛、书籍、杯子甚至一些盒装素食方便面用箱子打包,让随行的葛居士带回。妙理法师送给我们每人一个加持过的小挂件。听说我和南赡散人喜欢喝茶,又额外送了两个朴素但精致的青花瓷品茗杯。
九十多岁的老方丈住在三楼。果济法师挺着大肚子撩起袈裟,毕恭毕敬地跪地磕头,奉上红包。老人家近期身体欠恙,拄着拐杖端坐在厅里,慈祥地笑,像是普通人家一位年事已高的长辈。临走时摸索出一个塑料袋子,颤抖着手非要抓给每人一把带壳的花生。
在曹溪佛学院宿舍,果智法师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锡制茶叶罐。说:里面的茶你们肯定没有喝过。我闻了闻干茶,一股浓郁的柚花香,一股淡淡的红茶香。看茶形像是正山小种。条索细,且黑。但泡出来茶汤澄红,漂亮极了。茶汤甜绵,却不像是普通红茶的滋味。说这是他很喜欢的斯里兰卡红茶,从国外参学带回。果智法师不多言,只是与果济法师闲淡地对话。眉宇间隐约透着清高和内敛。有成熟内涵男人的英气。
趁着夜色,我们沿着地面铺装着精巧鹅卵石的曹溪长廊,一直往上走到尽头,又走过一片长满绿莹莹野草的小院,面前出现一栋三层的小楼。这里是被果济法师戏称为“老妈”的界隆法师住地。他是果济法师在佛学院的关系甚好的老师。法师穿着酒红色的袈裟,戴着眼镜,举手投足有着女性般的优雅。套房不大,供桌上红烛闪烁,映照在观世音菩萨脸上显现温暖的橙色。客厅里一个摆满了各色经书的书柜,一张摆满茶具的茶几,墙角摆放着各种精致的熏香;墙上的木架和多宝阁内摆满了大小样式各异的茶叶罐和紫砂壶、品茗杯。多么熟悉而亲切的布景。我极欣赏挂在白墙上的一个大大的佛字。是山东一位书法家送给法师的作品。惬意而又不失禅意。那佛字的最后一竖拉得极长,像是直指人心的利剑,又像是摆在佛祖脚边的牡丹。
第一泡茶是十年熟普。第二泡茶是初春凤凰单枞,第三泡茶是九年老班章生普。熟普入口极纯,满口甜糯。惊喜。一个时辰转瞬而过,我们起身告别,合影留念。界隆法师在相片里笑容谦卑、纯净,甚至还有着大智若愚的傻乎乎。
我们参拜慧能大师肉身舍利殿,慧能大师肉身黝黑、冷峻。他的左右,还端坐着两位同样的两位肉身菩萨。我没能记住他们的名字,但不可否认这是我亲眼证见的为数不多的神奇事件。
在乳源云门寺,我们分别合掌在虚云大师和佛源大师塔前绕塔三圈。我通常不懂各式参拜礼仪,但我读过虚云大师传记、看过佛源大师生平,源自内心萌生敬意。
从鄂南到粤北,一次匆忙的朝圣之旅。在庙里,我察言观色取悦菩萨,不失时机地跪拜、毫不犹豫地捐献。时而忏悔,时而妄想,时而一片空白。在僧院,我感受僧人的平常生活、喜怒哀乐,他们重感情、讲情谊,渴望尊敬、喜欢红包。佛门和红尘大同小异,头顶同一片天空。不同的是人生际遇,相同的是因果善报,这是真理,是千古印证的辩证关系。
PS:2016手4月18日发布,2020年1月8日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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