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烟吗?给我一根烟哇。”当青青再一次进来,冲着炕上一桌酒酣耳热的顾客张口要烟时,我暗暗捏了一把汗。
青青有智力障碍,在他的眼里,所有人和他一样,都生而平等,不存在身份、地位、性情的差异,他是不会察言观色的。
“你咋净跟我要烟?这都第三回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说话,每次都给你?”满脸疙瘩疤痕的男人率先开口,不客气地质问青青。
我闻言,赶紧哄劝青青离开。“你看,人家都不抽烟,哪有烟呢。快回家吧,明天再来。”
智力相当于三岁小孩的青青此时眼里心里只有烟,执拗地立在炕沿边,不达目的不肯离去。
“来,给!”随着招呼声,疤痕男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随手抽出四五根,一齐递给青青。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光扫过疤痕男的同伴们,他们明显地也松了一口气。
“您给我把烟点着吧!”没想到,青青突兀地又提出新要求。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妈的,你还没完了!嘿哟,我是给人点烟的人吗?来来来,给你打火机,自己点上!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点烟。”疤痕男似乎说给青青听,又似说给自己听,还似说给所有人听。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空气凝固了一般。
青青一下子拥有了好几支烟,脑袋仿佛也开了窍,乖乖地点着烟,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疤痕男动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继续和同伴们高谈阔论。
疤痕男是我店里的常客。据说也是公*安*局的常客。早些年吸毒,后来戒了,仍然流连于风月场所,赌场等地。听说傍着一位比较有权势的亲戚挣了些钱,成天屁股后面跟着一帮满身刺青的闲杂人员,顿不顿寻衅滋事。
这么些年,疤痕男在我店里吃饭喝酒,一直规规矩矩,甚至比某些道貌岸然的顾客还要豪爽仗义。如他自己所说,青青已是第三次和他要烟了。
虽说心里有忐忑,却也有感动。大抵,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潜藏着慈悲吧,只不过有些人用其他东西掩盖了而已。也许某一时某一地,他们不经意间就挖掘出这些善良的珠宝,让熠熠的光辉为天地日月增添一抹靓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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