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小姐是个才女。鲁编修因无公子，就把女儿当作儿子，五六岁请先生开蒙，读得《四书》《五经》。十一二岁就讲书，读文章，先把一本王守溪的稿子读得滚瓜烂熟，很快便学会了八股文的做题技巧。这小姐资性又高，记心又好，到此时，许多大家文章，历科程墨，各省宗师考卷，肚子记得三千余篇，自己做出的文章，理法真老，花团锦簇。
鲁编修常叹道：“要是个儿子，几十个进士，状元都中来了！”这种期望落在了遽公孙身上。公孙无真才实学，闻名天下的那本诗集，也是盗用别人的作品。入赘十余天，香房里的诸子百家作品，正眼儿也不看他，全不在意。
一次，小姐忍不住，知道公孙坐在前边书房里，即取红纸一条，写下一行题目，是“身修而后家齐”，叫人送于姑爷，说是老爷要请教一篇文章。公孙接过，付之一笑，不耐烦做哩。
时间久了，小姐愁眉泪眼，长吁短叹。养娘知道原委，劝了一回。公孙进屋，待他词色就有些不善，公孙惭愧，彼此也不便言明。以后的日子，哼哼唧唧，极不自在。夫人知道，也走来劝女儿。小姐听后叹气，也就罢了。之后，鲁编修了解了这些情况，也出了两个题请教公孙，公孙勉强成篇。鲁编修心里也闷，说不出来。
残冬之后，娄公子请吃春酒。席上，又说起杨吉甫，始终未见着人。邹老爹说，他是个极忠厚不过的人，不会躲着不见，杨先生十之八九不知原委。席上做了商议，邹老爹与二公子同去杨家。
邹老爹知道，杨是个穷极的人，二位公子到，拿什么招待。邹老爹找了借口，告别二位公司，打算先行一步到杨家，好好准备一番。邹老爹因问女儿要了一只鸡，又去镇上打了三斤肉，沽了一瓶酒，和些蔬菜之类，划一条小船，急急来到杨家门口。
两公子直至日暮方到，公孙也同来了。邹老爹和杨老爹迎了出去，几人作揖，说了些相思之话。杨执中请几位在一间小屋内，这是杨执中修葺的一个小小的书屋，面喆一方小天井，有几树梅花，这几日天暖，开了两三枝。他们喝酒吃饭，不吃了，撤了过去，煮茶清谈。谈到起更的时候，一庭月色，照满书窗，梅花一枝枝如画在上面相似，两公子流连不忍相别。
公孙才回到家，看门的禀报，鲁大老爷要娶一个妾，早养出一个儿子来教他读书，接进士的香。夫人说年纪大了，劝他不必，他就着了重气，昨晚跌了上交，半身麻木，口眼有些歪斜。公孙也无奈，忙走到书房去问候。
陈和甫在那里切脉。切了脉，写立药方。一连吃了四五剂药，口不歪了，渐渐见效。
公孙一连陪了十几日，并不得闲。那日值岳丈午睡，偷空走到娄府，进了书房门，听见了杨执中的声音，知道他已来了，进去作揖，同坐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