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直接到广州南的大巴，你放心，不折腾的。我上次有做过一次，不用担心。”小姑不熟悉广州，却要折道广州南回家，心里颇为担心她路途折腾奔波，得到这般回复，确实是我多虑了。
（1）少女心事早已衰微，徒剩强悍扛生活
在某个工厂里工作20多年的小姑，可以优享很多天的过年假期，早我近半个月回家。十分好奇，小姑怎么就可以耐着性子在一个工厂20年？20年啊，从吸允母乳的婴儿成长为社会职场人，近万个日子上百个春秋，一个人在外面飘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也不知道其中百般滋味小姑都是怎么度过？
20多年的坚持，小姑早已成为工厂里的骨干员工，福利待遇自不必说，时不时出差外地指导生产也让小姑眼界大开，是同辈兄弟姐妹中最得子侄辈认同和愿意分享心事的姑姑。“也有好多次想要离开。当时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想到一晃眼，小姑都四十多了。”工作的这两三年，逢中秋节我都会跑到小姑那里住一晚，两个人挤在她的单人床上，彻夜长聊。
爷爷奶奶共有9个儿女，作为最小的女儿，小姑读书自然比其他兄弟姐妹多一些，但在物质贫乏的年代也并没有更多出路，高中毕业后就只身南下打工。小的时候，很少见到小姑，倒是常在阁楼里翻到小姑的日记，很多的少女心事和未来畅想，但当时也并未能对的上实在真实的小姑。反倒是这几年接触的频繁，才越发感受到小姑的不容易，特别是作为一家之妇的艰难。
小姑婚后，依旧在东莞工作，起先姑丈也随行，两人一同打拼，随着大儿子出生，姑丈则回到我们这边一面带小孩一面试图在家乡谋生。做过许多的规划，种植果树、饲养牲禽、开设门店等等，但都一事无成；随着第二个小孩的出生，姑丈成为专职奶爸。姑丈专心带小孩，所有一切开销全靠小姑，在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规范下，外界也必然有微词；加之，当时尚未有房子，所以爷三一直借住在R姑姑家，寄人篱下的滋味自不必说；但好在两个小孩照顾得健康无恙，所以功劳苦劳都劳苦功高。
前几年，小姑耗尽积蓄在家乡镇上买了自己的房子，一家四口总算有了自己的归宿。姑丈寄人篱下之苦得解，两个小孩也十一有二操心之处减少，大家都觉得姑丈应该要出来找些事情做，分担下家庭生活的压力和经济支出，但是这也不过是我们的规划而已。
姑丈恍若养老，两个小孩的衣食住行简单应付，在教育上也并无多有操心，经常是小姑电话远程关怀；更无奈的是，家里的所有开支都是小姑一人承担，水电煤气衣食住行，房子教育人情往来。作为正值壮年的姑丈，过着伸手要钱的生活，这真的让我们子侄辈颇为看不过眼，而其他姑姑叔叔亦颇有微词。
于是，每次家庭聚会，姑丈也只是把两个小孩送过来后，就自己翩翩然离去；有时即便吃饭的时候也懒得出现，电话交待一句说已经吃过就了事。
常年在外工作的小姑，面对这多年早已形成的相处顽疾，也只能徒然由其生长。
（2）当初是否瞎了眼，种下这般生活面貌
跟小姑躺在床上聊天的时候，也会说起年轻时候的感情抉择困境。当时小姑跟姑丈是自由恋爱，两个人都在外地打工，或许是漂泊在外太久，对安定的渴望太强，小姑选择了老实安稳的姑丈，放弃家庭条件更好的其他追求者。
曾经的内心纠葛和百转千回我自然难以体会，在这平淡剪短的描述里，所有的可能都成为既定的事实。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换一个人，小姑会不会没这么心累。但那又是另一场赌注了，谁又知道输赢呢？
也会想，如果当时没有妥协让姑丈回去，而是两个人一起在这里打工，又会是怎样的情景。自然，要牺牲对小孩的陪伴，但是也有很多在外打工的夫妻带着小孩，抛开其中我不得而知的辛苦，亦有其生活的甜蜜。当然，自然不可能是小姑回去带小孩让姑丈留下工作的，两个人的工作能力和对未来生活的规划，姑丈毫无概念和统筹能力。
这么想想，好像姑丈回家乡带孩子才是当时的最佳选择，可是现在小姑一人支撑全家，又远在外地飘着，又收获了多少家庭的温暖呢？
小姑也会畅想自己退休之后的生活，拿着不错的退休金，在小镇里要做些什么才好呢？已经习惯了忙碌工作的小姑，对于退休后的生活有着过早的忧虑，当然，也并不是太久远的未来了。有时候会为小姑愤愤不平，当这种不满越来越多的堆积便会成为家庭聚会时候，与姑丈闲聊时偶尔爆出的冲撞。得到的回应，只是姑丈的默默不语以及越来越少参与到家庭聚会。
有时候会想，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往前走，你得不到任何助力，一切艰难困苦自己尝。
婚姻，到底带来了什么呢？
（3）越年老，对生活的不满便渐渐化为“就这样吧”
有时候也会毫不顾忌的问小姑，后悔吗？
随着自己年纪渐长，对生活、情感剪不断理还乱的更多体会，发现自己的问题真的傻而不自知。哪里有后悔呢？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过好当下。
无数次的选择，环环相扣才引向现在的结果，谁又能知道是哪一次不经意的选择呢？当初思量来思量去的权衡，也不一定就是最大的决定因素；说不好是那次随性不在意的转弯才导致现在的境况。命运实在太过玄妙，参不透猜不到。
拥有的越多，越难以做改变。每一次调转车头，都是身后无数节车厢的联动，生命早已没有这般动力来驱动哪怕1°的转弯。
“就这样吧”，既成事实的当下就不用再多加考虑了，更加需要规划的是未来呀。可是未来，到底谁在规划呢？
已经到了被催婚年纪的我，有时候会很认真的权衡比较身边家人的婚姻状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性悲观，看到的总是这其中的不堪、艰难、残破，寻不到一丝亮眼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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