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几冬至,少小如昨日。——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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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因各种事一起又回了老家一趟,顺便上个坟,敬神如神在,也把事先准备好的饺子带到坟前祭奠了一下,完毕后,到二大爷二大娘家坐了一会,也看到了年近九十的大大娘,看到老人们身体还算硬朗,心里也略感欣慰。人到耄耋之年,如同风中烛火,其实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啊!言谈间惊闻小学同学得了恶症,心里顿时感到无尽的酸楚,久久不能平静,相识曾经又相逢,因为都在求学的路上奋斗过,兔死狐悲,感同身受,儿时的回忆如同画卷不由地在眼前徐徐展开。
论年龄他比我大一岁,其实也就是几个月,在我的记忆里,他是冬天出生的,从一年级我们就是一个班,一直到四年级,后来升到西梅沟联中,五年级不在一个班里了。小学毕业他顺利考上姚店子中心校,初中毕业成功考上小中专泰安林校,算是跳出农门,成了吃公家饭的,在当时是很多农村娃梦寐以求改变命运的短平快捷径,后来一直在姚店子镇林业站工作,据说后来又到了县林业局,现在在西边某个乡镇工作,职务副镇长,曾负责招商引资工作。
如果掐指细算,我和他从五年级之后,就没见面更没有说过一句话,每个人就像被抽打的陀螺,在个自的轨道上旋转、旋转……即使如此,依然不能忘记那些童年往事。
他个子比我高一点,老实善良,不善言谈,当时感觉他动作似乎不够协调,有时我自作聪明,觉得他不够聪明,做事不合时宜,傻儿巴叽的,可是在社会中摔打了几十年,我发现自己才是最傻帽的一个,当时学习成绩和我一样好,每次考试,我们俩总有一个第一,选班干部他是正班长,我是副的。
在童年的记忆里,学习是副业,玩才是主业,作为男孩子,夏天游泳,冬天滑冰,冬天夜里月光下捉迷藏、摔跤、赛跑,那肯定是少不了的,除了吃饭睡觉上课时间,玩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玩水滑冰当然有潜在危险,记得有一会,他游到深水区,在水里一冒头一冒头,喝了很多水,幸亏黄家松他胆大,用一根杨树条,游到他近前,让他抓着,慢慢拉回来,清晰记得,他手似乎有点麻木,抓不住,我们在水里岸上惊恐的喊叫,后来说,幸亏杨树条上有个疙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天大寒,沂河里都结了冰,我们一伙大约七八个人从村东边沂河开始滑冰,一直到了庞家庄东边的河,回来的时候,冰不够结实,有裂缝,我们都小心翼翼的滑了过来,可是不知他技术不佳,还是心慌失措,一下子趴在冰上,冰破裂,衣服全湿了,成了落汤鸡,寒冬腊月,浑身湿透,我们满怀懊丧与恐惧,一伙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一路上再也没有了欢笑与滑冰的兴奋,我看到他冻的瑟瑟发抖,当时我穿了两件棉袄,心里一直想把外表的脱下来,给他穿,可是终于没有这样做,心里一直很愧疚,不知他回家后受到什么责罚。
还记得一件事,有一次在村小的墙缝里,我无意中发现了几个圆溜溜的小泥蛋,一开始不注意,后来一找,居然找到好几十,可把我乐坏了,因为用它玩弹弓,再合适不过了。可是没高兴几时,他发现自己放在墙缝里阴干的泥蛋没了,知道被我窃取了,我们产生矛盾,斗了嘴,打了架,以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后来怎么和好的也不知道了,孩子的事如天上的火烧云,瞬息万变的。
有时候我也到他家里玩,最羡慕的是他家里有个三抽桌,因为他爸爸当会计,在桌子上记账,他可以在上面写作业,我家没有,只好放学后在磨盘上写,或者饭后坐在矮饭桌前写,煤油灯有时候把头发都烧焦了,又低又矮,实在不方便,我曾几次央求父亲给我做一个,始终没有实现,即使他是木匠,给人家做了数不清的家具,也许就是卖盐老太喝淡汤的缘故,也如同当老师的辅导自己的孩子反而不够上心。他姥姥家是沂河东边的司马,夏天的时候,他的亲戚会给他们家送西瓜,有一次我到他家里,看到他自己一个人吃一半西瓜,用汤匙挖着吃,我在心里暗想,我什么时候也能自己吃一半西瓜,那将是人间最美味的奢望,一个孩子的童年奢望竟如此简单,后来吃过许许多多的西瓜,也许再也没用那种感觉了。
记得四叔考上学后,就不再教我们了,换了另一个大叔,他弟弟降级到了我们班,很快以他为核心成了团伙,当时演《宝莲灯》电影,他自诩玉皇大帝,在班里封了好多官职、王妃,最后只剩下我和他没有参与进去,他们就派出说客,撺掇我加入他们一伙,我立场不坚定,禁不住诱惑,加入了他们,星期天也曾经到他哥的新房子去玩游戏,于是他就成了光杆司令,我们有时候成群结伴的用语言嘲讽他、挖苦他,我也这样做了,所以我们俩产生矛盾,有一次在上学的路上,打了一架,后来我退出他们团伙,也很懊悔与自责,我们又和好了。
唉,时光匆匆,孩提时代的记忆就是些阿狗阿猫的琐事,但它充实了那段物质生活匮乏的童年。
在五年级上学期的时候,我学习成绩比他好,寒假考试成绩优异,可是禁不住诱惑,玩心太重,成绩下降,黄家周大叔曾让他家大婶到我家家访,当时没当回事,也没有效果,后来差十多分没考上姚店子中心校,他妈妈管得严,不让我们再去找他玩,让他在家里学习,慢慢就疏远了,他顺利考上小中专,我的艰难求学之路才刚刚开始,以至于多走了很多弯路,浪费了更多时光,真是一言难尽啊!
世事无常,聚散如风。当听到这个坏消息,真真切切地感到,对于我们而言,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到。
这一生的遇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一生的离开,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为结束。或许,那就是诀别……
冬至已经来临,春天还差几分?日子真不禁过,倏忽白马飞奔。春冬几个来回,秋霜渐渐染白双鬓。年轻时总不悟道,慢慢老来才怅叹沉吟。
今日冬至,在泪光中不觉写下这所想所思,余生不管短长,我们都要好好珍惜,为自己更为所爱的人。
2021年冬至
补记:
同窗于清明节前,凌晨四点在家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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