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冬天

文/非村。

杭州的秋天很短，在下过几场雨之后，天就冷下来了。

阴着的时候居多，灰扑扑的云占满了整片天空，摆出随时会再下雨的样子。街上的人都穿起了厚实的棉衣，冷风带着湿意打在脸上，冬天是真的来了。

银杏叶落满地

这时候坚持晨跑就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当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穿着清凉的跑步衣出现在马路上时，那个裹得严实的电瓶车男人透过头盔的缝隙看了我一眼，大概想知道我冷不冷。

当然是冷的。但身体只要一动起来，跑上一千米左右，就会开始出汗。等到了三四千米，就必须脱外套了。

都说南方的冷比不过北方。当年，我在杭州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四个人里，除了我是南方人，一个来自鞍山，一个来自西安，一个来自保定。到了冬天，我可以穿着一条秋裤一条牛仔裤出门，她们三个则是秋裤加一条加绒打底裤，外面还得再罩上一条厚实的羽绒裤。

所以冷，只要没有过了极限，扛一扛也是能过去的。于是，没有暖气的南方，多了很多更耐冷的人。

钱塘江边一年四季都有人早锻炼。一边是成林的树，一边是开阔的江，路面本身又平整顺直，实在是晨练最好的去处。

雾濛濛的钱塘江

同一段路，因此有了很多面熟的人。他很年轻，也许刚工作不久，正对着手机做keep；每天穿着粉色外套的姑娘又在堤坝上压腿了；打太极的老大爷一招一式，不紧不慢，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那个奶奶又在用背撞树了，每撞一下，树就跟着窸窸窣窣一次，叶子于是转着圈从树上掉下来……

地上，铺满了银杏叶。我却没料到这时候还能有桂花，零星几株晚桂夹生在黄色的银杏树和红色的鸡爪槭中间，没有它们来得热闹，唯一称得上优势的香气，也几乎淡得没有了。它是完全走在了逝去的路上，只是树叶还是墨绿的，并不落。

鸡爪槭却是正好的时候。叶片从春夏的绿，已经转变成了秋冬的红。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如小掌般的红叶排在我抬头可见的位置。

颜色转变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也因此并不是每一片树叶都是相同的红，有些还带着绿意，有些浅红，有些深红，有些发紫，一棵树就包揽了整个冬天。

正好的鸡爪槭

也有一些树只剩下秃枝了。落叶的乔木完成了它们生命中必需的那一步：放弃。放弃叶子，放弃美，只留下弯曲纵横辨不出样子的枝条等待着来年。

我以为就是这样了，难免感怀一番。不曾想有一棵竟然开出了几朵粉色的花，花边的叶子也刚刚抽出来，清脆嫩绿。是它等不及了，杭州的暖冬也在催着它出来，你好啊。

秃枝上的一点粉，似乎是海棠花

想来生命是多样的，即使是在萧瑟冷峻的冬天，也总有人、有花、有树不甘这层寂寞，等待着绽放。

只是据天气预报，今冬，杭州仍然没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