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生我那天,柳家村连续下了七天特大暴雨。
洪涝淹死了不计其数的动物,也毁坏了许许多多接近收成的农田。
我出生时,全身长满了鳞片。
有个满头癞子的游方和尚闯进我家,说我生辰八字大凶,是个十分不祥的命格。
他说只有把我交给他,才能保我父母和柳家村平安。
要是留下我,就是逆天道而行,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灾难。
村里人知道后,给我父亲柳三选施加压力,让他把我交出去。
最后是我娘拼了最后一口气,死死护住我。
游方和尚仰天直呼‘罢了罢了!时也命也!’然后疯疯癫癫狂笑着冲入大雨中,很快不见了。
没过几天,村民们养的家禽,开始陆续诡异的死掉。
死状十分恐怖,没有伤痕,像是被什么吸干血,成了干尸。
养母说,我娘死的时候,我正含着她干瘪的中指,用力地吸食,一嘴鲜血。
柳家村所有人包括我父亲柳三选,都一致认定,我是怪胎,是我吸干了那些家禽动物的血。
游方和尚的话一下子就成了神谕。
娘刚死,柳三选就连夜冒雨把我丢到了垃圾场。
养母受我娘临终托付,翻遍了垃圾桶,找到我的时候,我躺在蛇群中睡得香甜。
要不是她来的及时,我恐怕会被蛇啃吃的骨头都不剩。
养母带着我,没敢回柳家村。
她一个柔弱女人,冒着倾盆大雨可能被山洪冲走的危险,带着我一路沿山涉水逃跑。
刚好遇到了出来逮蛇捕猎的我养父,救了我们一命。
这些,也是养母为了哄我每天喝纸灰水,才告诉我的。
纸灰水又腥又涩,超级难喝。
我总觉得纸灰水不是水,更像是某种不知名动物的血,
我曾试过偷偷倒掉不喝,当夜,我就会做噩梦。
梦里有一个碧水粼粼的大池子,池子里躺着一条通体乌黑浑身鳞片的大蛇。
他的身子很长很长,蛇鳞虽然是乌黑色的,但浑身却泛着一层奇异的幽蓝色光芒,就像是披裹了一层珠宝一般。
他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我,金色的瞳孔是竖着的,像极一扇虚掩的门缝。
养母知道后,再三警告我必须喝纸灰水。
掺杂着恐惧的好奇,让我又偷偷试过几次,每一次,只要我没喝纸灰水,当夜就会做同样的梦。
最后一次,那大蛇突然幻变成一个面部模糊的男人,仪态万方地召唤我。
“来!来本尊这里。”
他声音带着极致蛊惑的磁,吸着我不由自主朝他走去。
“甜甜?甜甜!”
恍恍惚惚之际,养母把我晃醒了。
养母皱着眉问我:“甜甜你老实说,昨天是不是又没喝?”
我瘪瘪嘴,默认了。
养母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追问:“梦……和以前一样吗?”
我没敢隐瞒,把大蛇变成男人的事说了。
养母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跌坐在床上,半天没说话。
我被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吓的一个劲儿保证以后都会乖乖喝纸灰水。
养母也没责怪我,她把我锁在屋里,出去了一趟,之后好几天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像是害怕什么人把我偷走一般。
那次后,我再也没敢试,自然也再没做梦。
在养母的精心照顾下,我身上的蛇鳞居然慢慢褪掉了。
九岁那年,我全身鳞片都脱落干净,仅余下胸口一大片丑陋又诡异的胎记,怎么也消失不了。
烦人的是,这个胎记出现后的每年冬天,这片肌肤都会褪掉一层像蛇皮一样的透明壳。
褪皮那几天,我会没有原因地发烧,全身酸软,抽痛不已,还会不分日夜随时随地就睡着。
为了治好我这个怪病,养母没少费心费力,可都没什么效果。
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养父送了我一块黑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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