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勘揭,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醉卧红尘》水月华
敬人世,听天命,开一坛清霜白露,便叫交杯。挑起新人头上轻幔,只有她雏菊般清澈的眼眸。好像在哪里见过,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恍若一个隔世的叹息,而今相遇,却只有笑颜。
这就是命运吧,一顶大红花轿,将我的太太祖母抬走,两条街巷后的药堂便是夫家。那院墙之内漫溢的阳光倾泻而出,只留下满室的药香和落了遍地的梨花。花轿停落,便开始一曲一世的情缘。是什么样的秘密在风中酝酿,是什么样的指尖叩响季节的钟声,惊醒一朵沉睡的莲花。
她终于来到了这座院墙,这着是她梦过的地方。她浅笑的梨涡,淡淡的凝眸,恍若、恍惚、恍世、恍悟.这里便是那位为她诊过病的先生家,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她便爱了。固执的执念着,古朴的爱慕着。忍冬青蜡似的叶片反射着白光,那上面有露水悬着,很久也没有落下,似欲言又止的话语。清风吹起她的长发,沉醉了萋萋芳草,也许幸福是不需要语言的。
泛黄的旧照散落一地,年轻的先人与我执手相对,交叠的指尖,扣住的是流逝的韶华与不变的情怀。时光一晃竟是百年,而他们的唇上仍然保有当年光鲜的色彩。祖先的声音和消息隐藏在时光和尘埃里,而我却惊动了他们命运的安详。我仿佛嗅到文火簇拥下漫溢的药香,那些风干的枝叶,以及带有他体温的药方。
他的笑那么轻,这一切是梦吗?即使是梦却也甘愿执迷不悟。他们的婚事那么平凡,静的象一湖水,可是却完成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就这样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走,看另一个人怎么走,看另一个人往哪走,和另一个人一起走,也许这便叫相思、相知与相守巴。一遍遍在纸制的光阴上寻找依稀可见的岁月,我知道爱是存在的,尽管他已被时间封存在那些固有的段落里。
她就是他结发的妻,雪白袄上缀着中式结袢,头上插着他买的钗。雪白院墙包裹的药堂是他们的家。药香环绕,沉在一杯忘川的杯底。他的侧脸格外静穆,苍白的手指执笔题写解决尘世仇苦的药方,每一张上面都有他风干的手迹。他就像一个没有表情的故事,一首没有提名的清辞,安静、安详,在一朵桃花的唇边和一滴露水的目光里回眸,朝她的妻微笑,从青丝到白发……
相信爱情的人才会得到爱,相信有爱的人才会被爱。我是个善良的人,可我不相信有爱,我可以披着水做的袈裟,去帮助每一个需要我帮助的人,可是爱却是远离了身体以外的部分,青丝白发的承诺,我从不敢奢求,所以我也不配拥有这样的爱情。
小时候,祖母总是牵着我的手看掌纹,人的手上有萝萝筐筐,命运的切线,判定了以后的际遇。我喜欢倾听他们的讲话,观察他们那曾经留下泪水的面孔,谦卑而严肃。在他们眼里,命运消解了其悲剧意味,充满了闹剧似的荒谬,像一个巨大的破折号,一秒钟就妥协了。时间早已退出他们的世界,他们只相信命,红尘的欺骗,苍白而可怜。
20岁,大学生活,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恋爱的滋味,心跳加速,陷入其中感觉真的很微妙,我至今仍然记得他朝我微笑的样子。有爱感觉真的很好,可同时也会变得始患得患失,害怕失去他,我们不能在一起,所以只能选择仓皇逃离。还会记起那些分开的日子,心很疼,很想哭,可是却要装作满不在乎,一场无疾而终的青春插曲淹没了我对爱情、以及人生的看法。
记得王尔德曾经说过:“人生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种是得到……”我常常在静夜里倚在床角反复咀嚼这句话的含义,也许人生的确如此,可是如果真的如此,我将到哪里去寻找我要的幸福呢?夜里,交杂着坠落的声音和老式钟表密密的脚伤,一些事情正在赶往昨天的途中,耳边响起那纷沓快速后退的声响。生命作为整体看似顽强,具体的生命却无比脆弱。很多时候,很多事,即使拥有眼睛的监视也只能像一个影迷走进电影院,便将自己交给了导演,在规定的时间里惊惶、微笑或者哭泣。
青丝白发,可遇而不可求。爱尔兰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在一首诗中写到“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倩影,爱过你的美貌?虚伪或是真情。唯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衰戚脸上岁月的留痕。”沉淀的爱,唯美而凄切;隐藏的心,真实且孤独。他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笔尖。他的文字穿过时间,留给世间多少爱情意味。他的笔迹是很用劲的那一种,带着他固有的执着。笔纸摩擦的声音是爱的泪水,也许也只有在巴特勒.叶芝的作品中才能看见他的爱情。他有一颗坚忍的心,亲引一枚骨针把爱情缝合在作品的段落中。他的爱每一句都那么让人心疼,每一句都那么真诚。
也许,青丝白发只是不存在一个梦,夜晚还在,风刮着窗子好像习习下落的砂。房间是梦的布衣,它收藏过阳光,也收藏过雨的裸足和雪的羽毛,而更多的时候,它收藏的是大面积的黑夜和若有似无的呼吸。路灯咸咸的味道,像个病态少年的眼神,挣脱了睡眠的怀抱。
人世间有太多苦难,于是便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天上,把一切的疑问留给了神。等待解答的心,寻找着神祗。谁能把曲径还原为蜂腰,让平面的幽深刺扎出血水?我相信神的一滴眼泪能承尽天下的悲苦,可是神何时才会流泪,流泪的只有芸芸众生罢了!
庙宇构造复杂,历经时间的打磨灰黑、沉重。抚摸墙壁的纹路,冰冷、倦怠,每一截柱子都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叹息。日光暗淡,不辨方向。透过格子窗,琥珀色的夕阳正好打在旧像上,柔美且真实,仿佛那唇边还保留着37度的体温,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记得的,原来萎谢的不是爱情,而是恋爱的赤诚。
谁能折断时间的牙齿,让它不再生长。夜色无视所有人的性情,一点点将庙宇覆盖。黑色,是寂静的黑,将神带回草木泥胎的本质。我常站在屋外的风里谛听神的声音,可是事实告诉我期待和祈祷对于改变一个人的境遇没有任何帮助。
当年少的时光逐渐蜕变为过去时,蜕变为午夜梦醒时低低的呜咽,我终于明白:生活需要我们用双手去打拼,自己才是命运的主人。生活中根本不存在此岸彼岸,能泅渡人生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作者简介程瑶上海市杨浦区长海医院研究生楼 22号楼603 邮箱1600686693@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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