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样在惘然惆怅的心情之下走到工会,然后被一个带队的催促着上了一辆车。要不是一个个如我这般年轻的小伙子被塞上车,堵住了去路,我都想直接跳下车跑回去告诉雪莹:“你走,我也走,我跟你一起。”
我不知道这是要将我带到哪里。一车子的人,很少有讲话的。这辆车的后面,还有一辆同样款式的车,都是挤满了人,像公交车一样,我旁边有个人身上散发着狐臭。车辆驶过一座山,没多久又一座山斜压在面前,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落的山,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地出现,天渐渐昏沉下来,却没有要黑的迹象,我想这天该不会是要下雨吧?雪莹现在应该跟她的师妹们在逛街的吧,她们在聊天?聊天聊什么呢?聊我?不可能,我觉得她们在聊天气,聊吃的,聊穿的,总之不会聊我,我现在就像沾满了狐臭的人,所有人都想远远避开,话说我又为什么是沾满狐臭的人呢?我不知道我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总之头脑昏昏,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没有什么特效药的病,它会一直追随我一生。这病就连雪莹都无法治疗,假如她是医生,她会把我的心脏切除,却并不能找到真正生病的器官。
“啊喂,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哟?”狐臭男操着四川方言版的普通话问我,他个子矮,身体却像健过身,把衣服撑得紧紧的。
“我也不知道。”我朝他友好地笑了笑,简单地答道。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把视线扭到了窗外。山秀水美的南方,我在来时的火车上看了一路,什么叫绿油油的稻田?什么又叫潺潺的水渠?比起YT的海,JN那黑压压的泰山,这样的旷野使我沉重的心境豁然开朗,如拨云雾显青天!
母亲是在前年大年初三出了车祸死掉的,一辆中型卡车从她身上碾过去,她都没有叫唤一声就没气了。她疯了大半年,父亲说:“这下好,不蹦跶了,清气!”她发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自己在那里又蹦又跳,对着空气尖声喊,喊的什么也听不清楚,同时两只手也没闲着,一个劲儿挥舞挠抓。邻居发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不是被疯狗咬了得了狂犬病,我们去医院给她看,医生只说她这主要是精神上出的问题,叫我们去看心理医生。过完年我们觉得她有所好转,就带她走亲戚。堂哥开车,三轮车,呼啸的北风十分凛冽,堂哥的脸被刮得通红,那颜色仿佛能挤出血来。上一秒钟母亲露出一副和蔼的笑脸,可是下一秒她的眼神就变了,面目狰狞起来,父亲和我一个没拉住,她就跳下了车。我当时看着母亲那黏在路上的尸体,不知为什么不但心里没有半点的悲恸,反而觉得她的姿势看起来非常的滑稽,就好像一只四脚朝天,在毒蛇面前装死的蛤蟆。
“我擦!谁放臭屁!”邻座一个平头哥捂着嘴高呼。
这味儿我也闻到了,随手默默地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狐臭男这时红着脸看了我一眼,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憋得脑壳青疼,着实忍不了喽。”
我被这句话逗乐了,一个屁能扯到脑袋上去。我说没事的同时,也为他的这份勇气不由得赞赏。平头哥却不干了,一个劲儿在那里数落,我看他俩有要打起来的意思,幸好这时车辆拐了个弯就到了一个景区的门口,他俩看着大概是要到目的地了,心里振奋,便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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