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因为一张微信群的图片，张天一抓了一件羽绒服，套在睡衣上，就跑到了天台。

冬天的下午，天台上的风刮得凛冽，张天一打了个喷嚏，在天台的一角围了一圈人，两个警察在对着步话机讲话，神情紧张，三个消防员站在稍远的地方，几个邻居也站成一条线，警察、消防员和邻居围成了一个扇形，中心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一只脚站在天台的围墙上，另一只脚踩着空调外机，她张着手臂，对围拢的人呼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风吹去，张天一看到一张面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白蓝色的羽绒服也没法掩盖住她颤抖的肩膀，张天一觉得她不会跳的，即使跳下去也是个大新闻，他想象着如果人从18层楼上跳下去会是怎样的情景，喷涌的血液，也许还有飞溅到各处的脑浆，张天一不敢往下想，但是好奇心驱使着他往人群凑过去。

他看到4层的老李也在，跟旁边的11层的小郭在窃窃私语，张天一凑过去，听了个大概。

“听说，这女的来找人要钱，欠钱的人就住在咱们楼。”老李用手挡着嘴跟小郭说。

“谁啊？大过年的干着缺德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郭义愤填膺地说。

“可不是呢。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住这个楼，硕说是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估计欠钱的是铁了心的不还了。”

张天一心头一紧，加到老李和小郭中间，“你们说她是来讨债的，没找着债主？这不知道债主在哪就跑楼顶来啊？”

老李和小郭也被突然插话的张天一吓了一跳，“可不咋地，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想用跳楼的法子，把债主逼出来吧。”

“电话啥的，一查不就查出来是谁了么？”张天一堆着笑说。

“我还和小郭说呢，现在技术这么发达，报个案，警察一查不就找到了，何必铤而走险，估计是着急用钱，急疯了吧，听说她还欠着别人钱，别人把她也快逼疯了”，老郭看着张天一咂咂嘴。

“把欠我钱的混蛋叫出来，我就下来”女人浑身发抖，大喊着说。

消防员还在一直试图稳定着女人的情绪，“你下来讲，有话好好说，这么多人都在呢，一定给你个说法”。

“把欠我钱的混蛋叫出来，不出来，我也不活了”。女人更大声的呼喊着。

张天一挤过人群，拍了下消防员，低声说“让我试试”，就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女人和消防员之间。

张天一摸索了下口袋，拿出一包烟，磕出来两只，“要不要来只烟？”，张天一举着一只烟，直盯盯地看着女人。

“不，不用，我不会”女人有点颤抖，也许还没对这个突然冒出的人回过神来。

张天一收了烟，用手捂着被风吹的歪歪斜斜的火焰，点燃了一只烟，吸了一口，缓缓的说：“妹子，你找谁？这小区的人，我都认识，你给我说，我把那小子给你提过来见你。”

“我不知道他真名，只有他的手机和微信号，微信名是肆无忌惮，他欠我20w”

张天一在微信群里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个叫肆无忌惮的，他冲着女人亮了下手机，“是不是他？”

女人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点点头。

“人找着了，下来吧”，张天一伸出了一只手，坚定的说“我知道他住那，我带你去”，语气中带着坚决和毋庸置疑的信服。

女人眼睛激动的闪了一下光，下意识的向下探了探身子，风呼呼在楼顶吹着，把她的羽绒服吹的鼓鼓胀胀的，女人有点左右摇晃。

“不好”老李和小郭同时惊叫起来，原来围墙外立面上还有一层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