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无情地贬低自己,感觉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其实她比谁都渴望爱。
她从小就目睹妈妈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在她面前啪啪快活,妈妈一边抽着烟一边挑衅般地看着她有什么反应。
她呢回报以视若无睹的见怪不怪。拿起杯子在水龙头接一杯生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仿佛这样就能喝掉恶心。
她不哭不闹不笑不知道生父是谁。她童年唯一的玩伴是一个小熊。除此之外,就只有满身被烟头烫伤的印记。那是妈妈无聊时的杰作,为了听她一声响。
后来,那个差点成为她继父的男人,成了她的丈夫。
她以为自己是向妈妈掰回一局。
纵然她睡过了所有妈妈睡过的男人。可是这一个男人,最特别。既给了她父爱的温暖,又给了她丈夫的关爱。
但是这还不够。她还需要情人。还需要肉身的畅快淋漓。
她说要,就要说要。
以前的要,带着被动的无奈与报复的疯狂。现在的要,是主动的需求与欲望的弥补。
欲求不满的女人最扭捏。所以何必脸红忍着呢?
婚前,她问情人愿意结婚吗。情人犹犹豫豫。于是他便永远只是她的情人。
丈夫出车祸后,她对情人说,结束吧。
她是有愧疚感的。她对丈夫的感情是复杂的,有时候觉得承受不起,有时候觉得无福消受。
妈妈跑到医院对她扇了左脸巴掌,又扇了右脸巴掌。
“我和你丈夫从来没断过,一直一直。”
妈妈总是无限的侵犯她的底线,把她的自尊踩在地上狠狠践踏,以此获得快感和满足。瞧,这世上有个女人比我还悲哀。失望的是无论如何都摩擦不出她一滴泪。
没有一滴泪,却有积攒的愤怒。这愤怒汹涌起来,化作力气,只见一摊红。
她冷静极了。手刃妈妈就像手刃一个制造悲剧的祸害者,她只觉得这是早晚发生的事。
就像家暴男应该去死,宜早不宜迟。聊聊几面之缘,她便洞悉了另一个女人的有苦难言。她痛恨这种沉默和牺牲,拉着无辜生命垫背的愚蠢至极。
一对母女因她的介入,脱离了魔爪。这是她第一次当救赎者。
什么时候才能救赎自己?
“以前我觉得我老公好狠心,欠了一屁股债,就上吊了,剩下想与他同舟共济的我。现在我想明白了,他是让我解脱,让我重获自由。”
得了癌症只剩半条命却瞒着她的丈夫,故意不刹车撞向隔离带,也是为了她的余生吧。他被她空洞的眼神吸引,他艰难地给她出版诗集,往后能做的能给她的已然不多。
只是他成了醒不来的人,只是她还要被怀疑故意骗取保险金。
背叛与被背叛可以抵消掉吗?爱过和伤害过可以扯平吗?
她倦了。
仅有的可怜的温柔,无法抵御生活的沉重。心里立满墓碑的人,看到的永远是一大片死寂。
做完最后一次爱,她比任何时候要投入,要享受,这是告别,是祭奠。那个后悔放任她去结婚的男人,还蒙在鼓里,还活在后悔里。她无力拉他一把。
有时你需要把所有东西都烧掉,然后重新开始。燃烧后的土壤更加肥沃,这使得新事物得以生长。人们也像是这样,他们重新开始,找到出路。
点燃一根烟,在摧毁了她童年的家里,她撕下《玻璃芦苇》书页引火。火光中,过往如影片上演结局化成灰烬。
负重前行,多愚蠢。轻车上路,才好出发。
她成了报纸一角的一则新闻。她的骨灰果然被情人撒在大海里。
有些好,好的沉重,因为你无力回馈。有些恶劣,恶劣的压抑,因为你无力反抗。若不是背负太多,谁会用“自杀”的方式埋葬过去。
要重生,总要涅槃,总要放下,总要诀别。否则还是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纠缠哀怨。
只有死过去,才能活回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