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拙

第一百七十个故事：弄巧成拙

文/齐州三爷

　　大明万历年间，有个方先生，是江西南昌府人。为人诚实端庄、博学多才、严肃认真，显得有点刻板。考中举人后，进了京城，一面准备礼部会试，一面在镇国公牛家做私塾先生。

　　镇国公牛家乃是随成祖爷靖难之役的大功臣，世袭罔替的一等爵位，为人也还知道尊师，府邸连绵好几里地，方先生住在这里，也挺舒服。

　　这年夏天，方先生跟着牛公爷游览府中后园，见楼台亭阁、轩馆堂榭雕梁画栋、典雅华丽，连连称赞。走到一处华丽的敞轩，这里离着水池很近，水池中满是粉荷碧波，岸边四处种满了梧桐绿竹，清风徐来，热气全销，既风雅又舒服。可敞轩上锁着很大的铜锁还贴着封条。

　　方先生笑道：“这里真是一处请旷避暑的好地方。阁下怎么锁闭起来呢？如果能在这里夜晚喝茶读书，真是一大快事！”，那当儿盛暑炎热，牛公爷却摆摆手：“方先生哦，这里可不能住，听祖辈说，这里尝尝出怪事，没人敢住，所以一锁锁了五六十年了。你若嫌热，我带你去西山别墅避暑吧。”

　　方先生不以为然，说：“读书人不怕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再者我一向不在乎，请您允许我住在这儿，也好备考。”，牛公爷见他坚持，反正府中好几百间房子，便答应了，叫人打扫出来，铺设妥帖，请方先生住了进去。

　　刚住进去，到了盛夏夜晚，这里果然清风徐徐、莲香阵阵，酷热都被水气、树荫挡住了，静谧舒爽。方先生很满意，这晚在灯烛下喝茶看书很久，困了要睡觉。忽听窗外一阵笙箫笛管袅袅乐曲，环佩叮咚之声慢慢传来，方先生很感意外：这都晚上11点了，怎么还有人来此呢？

　　他打开窗户遥遥观瞧，只见一对对侍女，姿容妖冶、穿着长裙彩带、带着金环玉佩，手执一对对玻璃水晶灯笼和金晃晃孔雀羽扇，陪着一位身穿大红金彩、头戴珍珠逍遥冠的夫人缓步而来。方先生大惊：这难道是牛公爷家的夫人或者小妾？晚上为了游玩偶然到这儿？又想到人家可能不知道自己过来住，万一碰了面，黑更半夜、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就赶紧站起来到门口，不开门，大声咳嗽了几声，说：“我不知道夫人们到这儿夜游，是这几天刚搬过来的，男女有别，不好相见，请回避。在此告罪。”

　　那位夫人正走到门外池水边，一听抬头问：“你是谁？”，方先生说：“江西南昌赶考举人，方某某。”，“哦，”夫人微笑对侍女们说：“方先生是个正人君子，不能打扰。咱们去吧。”，说罢转身领着侍女们走了。

　　第二天，方先生知道住在这里不方便了，见了牛公爷，想说明原因，又怕他多心，责骂那些女子，便托词别的原因，搬走了。

且说牛公爷家里子侄辈很多，都跟着方先生读书，其中有个纨绔，走路跛脚，外号牛瘸子，生在公府之家，却喜欢花天酒地眠花宿柳，又奸又坏。偶然偷听到了方先生跟别人说起那夜的事儿，可动了心！心说：这个书呆子！有这么好的亲近佳人机会，竟然像个傻子似得躲了！嘿嘿，你既然躲了，我可去喽！

　　牛瘸子想偷香窃玉，玩玩本家的美色，就换上华服，偷偷晚上跑到水池边敞轩等待，等了好几天没动静呢，这晚，他趴在书案上刚睡着，忽然听见乐声袅袅而来，大喜：“好！看来老方说的还是真事儿！”便偷偷靠在门边看，果然见佳丽如云、盛装美女一对对缓缓簇拥一位红衣夫人来了，不禁猴儿急地摩拳擦掌，装成书生模样，站在门口。

　　夫人在水边看了会，刚要进屋，忽然顿住，问：“里头是谁？”。牛瘸子捏着嗓子说：“小生是牛公子，天天在此读书，知道夫人夜游，特来拜会。小生非常倾慕夫人，请夫人赐见吧呵呵呵。”，门外夫人登时大怒：“我说方才觉得一股恶臭扑鼻！听说方先生已经走了，就是你小子污秽邪气逼人！来人，给我拿下！”，一声令下，两个侍女各执刀剑破门而入，把吓傻了的牛瘸子摁在地下，捆了个结实，用锁链勾住他脖子拖了出来！

　　夫人怒目而视，训斥道：“你这小子，贼眉鼠眼心性贪婪歹毒，胆敢冒犯神仙眷属，其心可诛！把他斩首！”，牛瘸子唬的魂不附体，屎尿横流，大哭着求救，夫人冷笑：“我在此已然住了数百年，幸而牛家家运还算昌隆，怎么出来你这么个败类。杀了你恐怕脏了我的刀！今天饶你一命，明天你自己把这事儿实话实说告诉牛公爵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打他100棍！”

　　好嘛，四周侍女棍棒交加，打得牛瘸子皮开肉绽满地打滚，不久昏死过去。第二天一早，牛府仆人见厅堂开放，大惊失色，跑进来一看，牛瘸子昏死在地下，身上屎尿横流血肉狼藉，吓得跑回去请来牛公爷，公爷又惊又怒，等救醒了牛瘸子一问，大骂他无耻，把他赶出了家门，牛瘸子病愈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常常跟别人说起自己弄巧成拙的奇遇来警告那些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