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虫

甲壳虫说

城市欺骗了我 我要把城市撕碎

说完戴起口罩

在城市的脸上重复地写井字

城市打了一个喷嚏

他飞了起来，姿势优雅地像只蝉

我可不是知了

我是高贵的物种

在原乡，知了是懒汉

甲壳虫在心里骂着这个隐喻

但却让他想起

原乡的榉树和甜滋滋的槐花

甲壳虫和蝉打赌

甲壳虫认为

城市的魅惑 丰富的资源

是原乡无法比拟的

蝉说 城市是放大的原乡

本质是一样的

赌注是两棵榉树的领地

甲壳虫不信

戴上了皮箱 墨镜 口罩

来邀蝉进城

蝉在榉树的枝梢懒懒地拒绝

表示不去也知道 你输定了

甲壳虫鄙视他

整理好领带 虫模虫样地进城

城市里

甲壳虫见到了包租婆

用半皮箱的槐花

换了三个月的住宿权

三个月里

要找生存的证据 要找赢得赌注的理由

他见到了很多虫

济济一堂 喊着进击的口号

站在讲台的猫 举着话筒

激情飞扬地说

虫的成功哲学 可他自己并不是虫

甲壳虫很激动 认为蝉这次输定了

于是

他用另外半皮箱的槐花

换来一皮箱的虫药

卖掉这些药 能赚来一皮箱的槐花

关键是 他会成功

于是

他早出晚归 逢虫就展示万能的虫药

过了一个月

过了两个月

过了三个月

他被城市警察抓进了虫洞

理由是万能的虫药是假药

于是

警察没收了皮箱 槐花 墨镜

过了一个月

甲壳虫从虫洞里出来

找猫维权

早不见举话筒的猫

包租婆见不到槐花

便把他赶出屋子

他没有了皮箱 槐花 墨镜

但他还有力气

他见到了很多虫

在那个像酒窖的劳务市场内

造房子愿不愿意干 有力气就行

为了要找生存的证据

甲壳虫说 包吃住我就去

于是

风餐露宿 风吹日晒

过了一个月

又过了一个月

到发槐花的时候了

到返回原乡的日子了

我可以梳个大背头

我可以买个大皮箱

我可以换个漂亮的口罩

让知了瞧瞧成功是什么

甲壳虫想

工头不见了

他又见到了很多虫

站在工地的入口 用竹叶做成了横幅

横幅上写 无德工头 还我血汗钱

这样 又半个月 无果

甲壳虫无奈 戴上口罩

在城市的脸上画了最后一个井字

返回原乡

蝉死了

两棵榉树的领地自然归甲壳虫

尽管城市欺骗了他

他还是赢得了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