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就算了吧,我这病是治不好了”
“别瞎说,有我在,你会好的”
炕头上,男人望着不停咳嗽的女人,微笑着,拉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男人起身开门,大夫来了,把脉、开方,大夫示意男人到外面说话。
“你家这口子的这毛病,是久治不愈的,看样子过不了这年关,你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大夫看了男人一眼,摇摇头,走了。
男人回到屋内,看着微弱的烛光下,女人已经睡着了,憔悴的脸上竟有几分甜蜜,男人默默的念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夜深人静,烛光渐渐燃尽,男人靠在床边,也然睡去。
窗外漫天的大雪,洒满了漆黑的夜空……。
“喂,我说,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大老爷们,怎么缩头缩脑的,我跟你说啊,就你老婆那病,可由不得你等。”
“我试试吧”男人回答的干脆,因为他知道,家里的米缸早就空了,抓药的钱也是借的,再没有钱,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了。
男人这是第一次卖血,他有点害怕,隔壁村因为卖血死了的人有很多,据说是什么传染,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要能抓上药,能让女人喝上粥,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拿着刚抓的药,提溜着小半袋米,男人的心情好多了。女人坐着炕上,看着男人,问道:你哪来的钱?
“你别多问了,隔壁老张家新开张一铺子,我去帮忙,东家定时发晌,一个子儿都不差,有钱就好办事了”男人这句谎话,想了一路,以至于说的这么顺溜。
女人听了放心的笑了,男人这身板,干点小活,不在话下。
男人一次次的外出,每次回来,都是收获满满,在他的照料下,女人能下床了,气色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可男人却日渐枯瘦,直到一天,他倒在了离家一里外的小路上,那晚,女人等了很久,就摸黑往前迎了迎,没想到远远的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在老张的铺子上干活赚的钱”,女人着急的问。“哪有什么铺子,这荒年,只怕那乱坟岗上,只剩成群结队的饿狼罢了,人,都逃荒去了”,“那你怎么不走?”“我,还有你,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要死一起死”。
男人终究是没撑得过年关,那晚的北风刮的特别厉害,女人哭的不成样。因为卖血感染,男人说话都费劲,他笑了笑:人不都说,还有下辈子么,下辈子,我去找你。“去哪找,怎么找?”女人哽咽着。“你不是老笑我么,道行浅,涉世不深,不如你,那来世有机会遇到,你就说,我的道行可比你深,那我就懂了,是你来找我了”,“那我又不认识你,我忘记了说,怎么办?”女人急切的问,好像她真的相信了男人的话。
男人走了,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女人。荒年终归是荒年,五年后,女人的旧疾复发,没有了男人的照顾,她也死了。
人有生死,事分福祸,这个发生民国时期苏北小村庄里的一桩往事,在那样的年代,再平常不过了。时间过的飞快,现在俨然已是太平盛世,安享康乐的日子了。
他遇到她的时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莫名其妙,压根就从未见过,可就是好像在哪见过。问过年龄,他竟然比她大五岁,他自嘲自己是自作多情,苦笑着摇摇头,忙别的事情去了。
一帮朋友还是把他和她拉倒了一起,年轻人很快打成一片,无所不谈。他早把初次见面时的自嘲抛到一边。聊天聊地聊人生,说你说我说大家。人群中,他望向她,眼神间正好与她的目光想撞,惊慌间,他赶紧看向另外一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她步步不让。
“没有啊,我就随便看看的啊”他连忙解释。
“我跟你说,你别在我面前显摆,我的道行可比你深。”她得意的望着他,像在示威。
“什么道行?我没有道行”他奇怪的问。
“那最好”她笑着走开了。
他和她,活脱脱当年男人和女人的模样,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可惜没人记得。
走到拐弯路口,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一直站在门口,也在远远的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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