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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与少女(三)

狼与少女(三)

作者: 拙然 | 来源:发表于2019-01-28 00:10 被阅读2次

  几更寒来暑往,爷爷已经不住岁月的风霜,离开了人世。彼时,她已16岁有余,他已离开了三年。她独自挖坟,把爷爷的遗体埋葬在他的旁边。从此,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爷爷临终前倚在田边的树上,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这些年来最舒心的笑。没有任何嘱托,只说了一句,这次辛苦你一个人了。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是啊,当初他离开的时候说不放心她和爷爷两个人住在这里,可是他们不愿意离开这里,哪怕只是这座山到那座山的距离,时光一晃,他们也安稳地在这住了三年。如今,爷爷走了,只剩她一个人,但她依然不愿意离开,她依旧会住在这不问世事的山上去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情。如今的她已经可以让爷爷放心的离去,她会给爷爷挖个漂亮的坟墓,她会把小院、屋子和田地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会收拾行囊整装待发去完成他们共同的心愿,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完成的心愿。亦或是,完成这次的复仇!

  她站在他和爷爷的坟前,凌乱的长发随着风飞舞。她依然说不出话,但面容轮廓棱角分明,目光坚毅,臂膀紧实,当年天真怯懦的神情早已消失殆尽。她在等。时机快到了。

  这些年来,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没有再来打扰他们,但是她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也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它的动向,她知道它的一切,它一直住在附近一座山上树林里,一个巨大树根下它刨了一个洞,洞口有繁茂的树根遮挡,风雪并不容易吹进去,洞口的泥土有一圈突起的“城墙”,即使下大雨,雨水顺着高一些的地势冲刷下来,也不至于流进洞里,而会顺着“城墙”继续滑向更低的地势,即便是有“漏网之鱼”进来了,数量也微乎其微,无关痛痒。洞的里侧,它铺了几层干草,那是它每天睡觉的地方,如此防湿防潮的窝,使得她由衷的佩服。它习惯挨个去周围的山上狩猎,每天傍晚时分出发,月亮挂上枝头的时候带着它的猎物回树洞,天气晴好的时候会到山头晒太阳,天气不好的时候狩猎时间会延长,带回来的猎物也会增多,然后它就一直待在树洞里,直到天气转好才继续出来狩猎。有一次,它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她只知道这次它去了更远一些的山上,可是这次它竟然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回来。她等地心里有些着急,想着它不会出什么意外死了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赶紧“掐死了它”,并在心里虔诚的祈祷,它一定不能有事,它一定得活着回来,它的命不可以就这么随便的没了,因为,它的命,是她的,是欠他的,她得讨回来。她每天都会在它狩猎回来的时间去树洞周围看它,终于在一个漫天大雪的夜晚,它回来了。它一路走着,风雪很快地掩盖了它的足迹,如果从后面跟上来,会让人产生一种它没有回来的错觉。她蹲在附近树的枝干上,目光紧锁它的洞口,感官警觉着周围的环境,她要调动耳朵最发达的那块听觉神经才能从风雪中辨别出其他的声音,她披着兽皮,看着它迎风而来,直到它叼着猎物进洞才转身离开。

  她发现它回来之后没多久肚子居然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起初她以为它最近伙食比较好,长肉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它的肚子又大了一些,可身上其他地方还是那副干瘦的样子,只有肚子上的肉有变化,她思忖着它可能是生了什么怪病,想到这,她的眉头皱地更紧了。她心里很清楚,它正值壮年,以她现在的力量与它正面厮杀毫无胜算,她的力量太渺小了。但是,就算拼尽一切,她也要搏一下,因为,它的命只能是她的!

  她依旧每天天还没亮就扛着锄头跟爷爷到地里耕田,快到正午的时候回家打扫小院和屋子,然后做饭。只是她饭后没有去它对面的山头了,以前她经常会在这个时候去它对面的山头看它,因为那离它够远,却也看得清它的行踪。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在月亮藏在云层中只露出个脑袋的时候去看它,因为那时候的它,觅食归来的它,身上有股子当时它在院子时的那种野味儿,嘴里叼着鲜血未干的猎物,满目的敌意,坚实的利爪似乎随时都可以冲过去紧扣敌人的脖颈,享受敌人的鲜血冲洗自己利爪那种畅快的感觉,还有那在黑暗中幽冥得如同鬼火一般的眼睛,以及浑身散发着来自地狱的死亡的气息。这总是能点燃她浑身每个细胞的怒火,使得她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根本不会在意,更不会去想,在与它这些日子来没有正面冲突中,自己也渐渐变得如同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善于藏匿自己,在猎物看不到的地方窥视着它,露出嗜血的笑,只待最佳时机,伸出自己的利爪去结果了它。她残缺的手指紧扣着树干,脸上那三道狰狞的疤痕张显着她心底升腾的残暴。她知道,在她没有准备好之前,在她力量不够强大之前,在她等待的时机没有来临之前,她都需要这种刺激来让自己的每个神经都清楚地记得它曾经所犯下的罪孽。他的灵魂在看着,她也在等着。而如今,看着它日渐明显的肚子,怕是等不下去了。

  她这几天每天都去后山砍树,她需要武器,强而有力的武器,就如同它的利爪与锋利的牙。她削了长矛,每天下午在院子里练习。那时候,爷爷还没有去世,每天就这么看着她带着三倍的仇恨与愤怒可劲儿地挥舞着长矛在心底叹息。爷爷深深地知道她的怒火,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力地把其他事情做好,好让她迅速强大,有足够的力量去复仇。

  过了些许日子,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明显增强了不少,她很高兴,她决定去看看它。正好,暴雪天快来了,它该出去狩猎“囤粮”了。

  她心里高兴,一路走来,步伐轻快了不少,只是当她爬上它对面山头那棵她经常去看它的那棵树时,她晃神了。她竟然在树洞里看到了一只小狼崽!原来这些日子来,它不是病了,而是怀孕了!它是一只母狼!!她慌忙从树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它的洞口。在第一眼看到那只小狼崽的时候,她就决定了,她要养它!这是她最好的复仇!!想到这,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脚步也稳了下来,但是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她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它有小狼了,狩猎一定不会跑太远,她得赶在它回来之前带走它。

  她站在坟前的脚松了松,肌肉绷得太紧,时间长了整条腿都僵了。她低头看看小狼,小狼看到她低头看自己,低顺乖巧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她笑了。不过三年光景,小狼就已经长得快到她的胯骨的高度了。她抚了抚它的头,转身离去,小狼欢快地跟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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