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天,远房亲戚都早早来到。
火葬场是一座深山里的大型建筑,坐落在永远不想到达的地方,只有一层,却像一个迷宫。
工作人员示意我们坐在走廊等着,来了几十人坐不下,有的亲戚贴着墙根蹲了下来。
父亲要张罗传统葬礼需要准备的细碎,我幻想着,如果我是长孙子,是不是会帮他许多。
仓促着,我们等来了一间大厅,宽广又光秃秃的大厅,用许多装饰品围住了一口棺,水泥地上不知哪里投射来的一缕阳光。她头朝正方向,安详地躺着。
仪式沉寂而悲伤,爷爷颤颤巍巍被扶上前去,佝偻的背脊愈发弯曲,含泪吻了她的额头。身后的一众人,像按下了呜咽的开关,洪水的阀门猛地打开,但一切都如此短暂,仿佛这个仪式从未发生过。
后来爷爷也随她走了,匆匆忙忙,我的父亲无论身在何处,心里总是很难受的,抽闷烟的次数明显增加。每每酒桌上喝多两口,总会把沾了酒水的筷子,敬叩三声。
告别遗体,我们穿过了走廊向深处送去,一张红色的丝绒布,裹着棺木轻轻送入了火化的机器。心里吟诵着什么,真希望这样的吟诵一直下去。我想着再为奶奶做些什么祷告时,机器的灯就全部熄灭了。
天气灰蒙蒙的,眼前的棺骨也灰蒙蒙的,从未见过的火化后的形状,呈现在我们面前。她那因摔跤伤痛的髋骨关节,被烧成了黑色,异常明显。
我儿子没有来参加这次葬礼,好奇地向我提问。按老人的说法,小孩子难以抵挡那些莫名其妙的能量,不能参加。
仪式结束后的半个月,我莫名瘸了一条腿,正好是黑色关节的那条腿。
去重庆的路上,读《一个女人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模糊了,但寒冷的早晨,我们送别她的那种失落和心痛依然能体察,以及独自抽离出来的,与我无关的逃避感。
祝福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你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