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坐拥柚花不知香

酒后，微醺。几个诗友邀约，去紫苑，一个特别清幽的地方，喝茶。

我对清幽意境有种特殊的偏好。但真要前往，却喜欢独至。至则喜欢独行，或者静坐，可掬山泉而饮，却不善品茗。我缺少一种与生俱来的品茗气质，说白了，就一喝白开水的俗汉。因此，对去紫苑的邀约，半天提不起劲来。然而朋友盛情，不可轻却，遂一同前往。

离城约五六里，渠江左岸，一望尽是山峦。下车，徒步，沿一条古意十足的石阶上行。两旁竹树茂密，遮阴效果不错，挡住了仲春午后颇有些烈度的阳光。石阶上铺满了落叶，干枯憔悴；石缝里长满了草花，很常见，却不知其名，只倔强地绿着，开着淡黄色小花。

紫苑，坐拥柚花不知香

是一段小坡，不长，很快便望见一座土墙瓦房，被一道竹篱笆圈在茂密的柚树林里。柚树嫩绿的叶子里，藏着一穗穗饱胀欲裂的柚花花苞。白色的花苞犹如一颗颗喷香的珍珠，炫人眼目的同时，还夺人心魄。

夺人心魄的，是柚花浓烈如酒的醇香。这是熟悉的香味，让人想起土墙、茅屋、鸡犬和牛羊，想起母亲甚至外婆。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竹篱笆前，一个小巧精致的池塘，养满水葫芦和浮萍，上面架一座小石桥。踏上石桥的时候，着一袭白色轻纱的紫苑主人便迎了出来。茶已泡好，茶具和坐具也摆放整齐，在柚树下。一抬头，就能看见满树花苞；一闭眼，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紫苑，坐拥柚花不知香

先洗手。主人端来一盆清水，水里洒了几朵已经盛开的柚花，诗友们呆看轻纱来去，惊叹其雅致。洗过的手，沾满了柚花的香气，久久不散。

后品茗。杯子甚小，不能牛饮，我倒了好几杯，方解暑渴。我知道这不是品茗之道，谁让我是俗汉呢。诗友们品茗一杯，提议去附近转转。

附近土地已被征用，到处都是拆迁痕迹，一条古意十足的石道，宽而且远。两旁废墟，全是木结构房屋，隐约可见至少一个世纪前的光影。文人多感，一起慨叹，仿佛是我们几人拆了这条古老的街道。后来发现林间竟有一条小溪，一道石桥，我惊叹出声，才让自己停止感慨。

泉水击石，纯净清澈。有了溪流就有了清幽，想想也算不虚此行了。

紫苑，坐拥柚花不知香

转悠一圈，又回到紫苑。听了两曲古琴，诗友们开始谈诗歌和人生，谈此地此景此人，一脸羡慕。我则坐拥柚花不知其香，心生归意，打算撤退了。

我知道，我提前撤退，扫了诗友们的雅兴。

没奈何，谁叫我是俗人呢？我的许多向往清幽之境的文字，其实都是瞎说。是身处繁华喧嚷的世界之后，偶尔生出的无聊慨叹。真要我回到土墙茅屋去生活，我真不干。穷了大半辈子，还是让我先在城里舒服一段时间再说吧。

谁叫我是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