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

我在深圳租的这个房子风水并不好。

起初肯定是好的，只是房东为了给穷且社恐的人租，把三室两厅割成了一室一厅和两室一厅两个部分。

客厅永远不透光，南北不通透，进卧室像迷宫。

但我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房子。

这个单层商品房，完美地达到了，不用关任意一扇门但彼此都察觉不到对方存在的效果。

区区50平都能躲猫猫。

非常满意。

锦上添花的，我把不透光的客厅里放了投影仪变成影院，而两个房间，一个用来在梦境里清醒，一个用来在睁眼时做梦。

但风水不好就是不好，即便我个人住得再舒适，也免不了伤病缠身。

我变得非常容易生病，也经常午夜莫名惊醒，神经衰弱，这是我在之前任何一个住处都不会有的。

我一直归结于是自己一旦独处就开始为所欲为回到混沌的原因，直到换了个地方不换孤独时，井井有条的生活和在这里大相径庭。

这里太舒适了。

我可以把身体放在角落，也可以把灵魂高高举起，腻了就挪个位置，每个位置都有不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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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心血来潮做了个大众占卜，测出来说我是个很容易“鬼上身”的人，没那么吓人的解释版本是，我是个通灵容器，刚亡故的灵体很容易借我的眼睛再看看这个世界。

而且我身边就有灵体，源源不断，因此我也会经常改变，像有不同人格似的，身材，皮肤，穿衣风格，最主要是性情，都会阶段性的大相径庭。

不好的就是身体会差，正常嘛，都是有损伤的。

测完我没有太震惊，说实话，我确实感觉到这个房子里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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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的风水很容易养灵体，我甚至在回老家的某一天，盛夏的阳光让我眼前一白的某个瞬间，想回到这个房子里。

有人在等我。

不害怕吗？

好像应该害怕，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恐惧。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还没有勇气去下一个世界。

就像刚失恋的日子非常需要一个情感寄托，怅然若失的劲过了，他们就会向前看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外婆生前的床上，拍了拍旁边的空白，试图问了一句：外婆，我要不要赶他们走？

于是在清醒的梦里，我想起了平时，可以通过镜子里的眼神来分辨他们，有时候浑浊，有时候温和。以及想起了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双闪着光的清澈的眼睛，心里便像是被拧了一把。

但他们都只是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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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永远只能从外界来认识自己，这是个老哲学命题了。

在这个世界上，连海底几万米的细胞都能挖出来放大瞧一瞧，唯一看不到的，就是自己。

所以我十分感谢这个风水。

各取所需。

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游离在外茫然无措之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极阴之地，住着个极阴之人，他们看向我，然后迫不及待地融入我的躯体，半操控着，去闹市里，去繁华里，去人间。

而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他们，那眼睛里残存的一抹阴影。

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