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又回到了学校,他父亲答应了他,初中毕业后就让他去打工。在父亲地恳求下,校长给了彪子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后,让彪子继续回校念书。
彪子回到班上后,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大不一样,课前课后都主动同他打个招呼,恨不得把自己同彪子的关系拉得更紧密一些。小鸡仔同彪子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之前他们只是同学,或者说是朋友,现在已经变成了兄弟,小鸡仔是彪子说一不二的招呼兄弟。
邻班的那三个混混再也不敢过来了,在校外碰到,也趁早避开走。彪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自信与尊重,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人是可以靠自己赢得胜利的。彪子最大的收获是有了一份新的幸福,那就是吴夕如对他的态度也明显有了改变。
吴夕如的爸是镇里上班的,听说还是一个领导,她妈妈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她外祖父是县中医院的院长。吴夕如本来可以在县里上学的,因为从小就粘她爸爸,所以就跟着她爸在镇上念书。
吴夕如就是人们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她人长得文静大方,读书成绩全校第一,书法还写得好,每次学校举行文艺演出,吴夕如的节目就成了个人专场,台下掌声雷动。虽说是同班同学,吴夕如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彪子。彪子成绩差,还常迟到早退,甚至旷课。三年快过去了,彪子尽管常常浮想联翩,幻想哪天能同吴夕如一起去校外走走,可这也只能是幻想,彪子就如同路旁的野草一般,从未引起吴夕如的注意。
自打彪子教训了三个混混后,吴夕如会在课后或课间的时候,不经意地向彪子望去,当与彪子眼神相碰时,她立马就躲开去。彪子早就注意到了,心里别提多开心,有时候甚至还怪自己不用功,不能陪吴夕如一道念书,一直念下去,高中、大学,毕业分配到一个单位,两人恋爱、结婚,还有好多好多想不过来的美事。可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彪子知道自己的路,还有几个月,他就会象村里其他的孩子一样,背上行囊,去广东打工。
知道自己留在学校就是为了混一张初中毕业证书,彪子开始打听同学们的未来计划了。彪子心想,如果能有好几个同学一块去打工,那么大家伙一起进厂也会有个照应。彪子第一个问的就是小鸡仔,小鸡仔听说彪子毕业后就去打工的消息后,别提多高兴了。他爸爸已经正式通知他,背包都打好了,等他拿到初中毕业证,就去广东打工,广东那边的工厂,很多都需要初中毕业才能进厂。
彪子又问了几个,有些是说还没最后决定,有的是说留在家里种田,人数不多,好在有小鸡仔做伴,彪子对未来的打工生活也没那么无助了。
初三年级的最后几个月,彪子好像变了个人,上课也能认真听课了,考试也不想着舞弊了,每天下了晚自习后,彪子还多了一件事,这件事,直到多年后,他才说出来。
吴夕如是走读生,她家住镇政府,离学校还有一点距离,有时下晚自习回家,在路上会遇到镇上的混混。混混们知道吴夕如是当官人家的孩子惹不起,可还是会在她身边吹口哨、说粗话,吴夕如同爸爸说起过这事,她爸爸每天的工作也忙,只好同派出所长打了个招呼,派出所的民警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把常在学校附近出没的小混混叫到所里,敲敲警钟,叫他们认清自己。但象这种吹口哨说粗话的行为,又够不上抓人,她爸爸只能叫吴夕如最好是结伴回家,在路上多加小心了。
彪子早听说过这件事,之前不去管,是因为自己不敢,怕被吴夕如当作小流氓报警抓。现在不一样了,彪子从吴夕如的眼神里读懂了,吴夕如渴望他的保护,彪子自然义不容辞,充当护花使者。
常言说,女大十八变,到了初三的女孩子,身材发育是很明显的。吴夕如本来就生得漂亮,夏天来了单薄的衣服根本遮不住她发育良好的身材。彪子每天下晚自习后,就偷偷跟着吴夕如,远远地,从不让她发现。刚开始,还有小混混用那种邪秽的眼光打量吴夕如,甚至骑着自行车尾随吴夕如,直到她进了政府大院才调头。这种现象一般只会出现一次,以后就再不会见到这个混混,只是第二天,吴夕如总会发现彪子的脸上又有了新的伤痕。
1991年的中考结束了,彪子和小鸡仔也拿到了初中毕业证,吴夕如保送上了县一中的高中重点班。那时的学生很流行互换毕业照片,彪子在学校呆了三天,一直没收到吴夕如的毕业照,自己也不敢去当面要,更不敢主动送照片给吴夕如,在学校把背窝卷好,就准备回村了。
第四天一早,彪子去镇上找了下回村的农用车,没找到就背起铺盖径直向村里走了。六月的天真热,走不了一会,彪子就一声大汗,坐路边休息了。彪子翻出同学们的毕业照,一张张笑脸是那样的熟悉,这是他学生时代最美好的回忆,从此他也不知道将会出现在什么工厂的流水线上了。想想这些,彪子又有了一些伤感,拿本书张开盖着脸躺倒在草地上。
喂,喂,那个人,彪子听得那熟悉的银铃般的声音,刷地坐身起来,吴夕如穿一身碎花连衣裙,把着自行车在他身边站着。彪子立马用手搓搓脸,没看错,是吴夕如,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你不送我毕业照了吗?吴夕如笑着问,我等了你三天,没见到你,估计你是不想送我照片了,我就回家了。
这是我的照片,本来应该早就送你的,我去帮你拿这个了,所以迟了些,现在一起给你吧。
啥?这是啥?彪子拿着一个信封问道,自己看呗,那银铃般的笑声又在彪子耳边回荡。志愿表,我不填志愿,你给我这个干嘛,彪子漠然回道。我知道你没填,才专门跑了一趟,帮你拿了一张来,你是想填一中还是二中?我不填,我要去打工,彪子强调。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找来的,你必须填,我想在一中再见到你,那银铃般的笑声随着自行车渐渐远去,别让我失望哦。
待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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