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姓叶确实不错,因为他爷他爸他自己一直这么姓,从未听说准备改过;但之所以被大家伙儿称为叶公,就老有些说道:叶公其实只有四十六七岁,而且人高马大,脸方如案,眉浓似漆,眼亮若炬,鼻悬如胆,可长得却实在有点儿过分着急,头秃成了锃光瓦亮的大铁瓢,脸毛成了胡茬丛生的黑土地,仿佛满脑袋的头发都吹着集结号一古脑扎堆到脸上似的,浑身上下阳气勃勃地透露出一种内在的无尽魅惑,犹如一颗行走的性感炸弹!
叶公目光炯炯,热情似火,双手热烈,腿脚勤快,特别喜欢助人为乐,不过对象青一色都是女人,尤其是那些如花似玉、冰肌雪肤、丰乳肥臀、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神——
上街逛商场买衣服,叶公常常把自己老婆晾在一边,让她自行挑选,好像那是别人的妻子;而常常如蜂采蜜似的凑在靓丽而又亮丽的女人身边,一边啧啧称赞人家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一边唾沫四溅、滔滔不绝地为人家参东考西、建五言六,热情洋溢、殷勤周到得像个超级导购!
去农贸市场买蔬菜,叶公在回家路上并不帮助提着大包小包、累得气喘吁吁、困得走走歇歇的自己老婆;而常常护花罗汉似的给那些花容月貌、风姿绰约的女人提菜拎果,抱瓜推车,乐此不疲,如果自己老婆到了忿路口不及时叫喊,恨不得一口气给人家送到家里去!
到公园里边散步时,叶公一点都不喜欢陪着自己老婆游览观光,让她慢慢悠悠地独自一人玩花赏草;而常常毛遂自荐似的走到素不相识、秀色可餐的女人面前,跟人家打招呼,和人家套近乎,同人家神侃仙聊得热火朝天,俨然一群朝思暮想、久别重逢、喜不自胜的老朋友似的!
…………
叶公的老婆其实长得一点都不丑,年轻时候那也是艳艳的鲜花一朵,妥妥的美女一枚,引得男人们眼睛一闪闪的,唾沫一咽一咽的;只是人到中年突然发福,仿佛吹了气儿的气球似的,整个儿一个大写的当代贵妃,跑步如走,走路如挪,一走三喘,一歇三叹,整个儿一个挪移的大油包子!
每当人们当面冷嘲热讽叶公好色轻妻的时候,叶公却总是怒不可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大声申辩:“俺最爱俺老婆,她是俺的心肝肝,俺不给老婆提菜只是为了帮她减肥而已!女人如花,不许人家攀折损坏,还不许人家零距离尽情观赏吗?!"
叶公虽然总是这么说,但大家伙儿几乎没有一个听信他的鬼话,都认为他生性好色,色迷心窍,窍不可开,尤其是徐娘半老、风姿绰、善良多情花寡妇,她总想找机会撩飨一下叶公………
花寡妇同叶公年龄相仿,之所以总想撩飨一下叶公,并非生性轻浮,为人风骚,行为放荡,而是一半因为多情,,一半因为善良:
花寡妇的多情绝非自作多情,虚情假意,矫情做作,而是植根水土中,源自骨子里,是大自然与大文化的天作之合——
花寡妇祖籍江南水乡,水生生的眉,水生生的眼,水生生的鼻子水生生的脸,水生生的声音水生生的肩,明眸似水,神情似水,柔情似水,丰韵似水,你看她模样时仿佛在看一泓月光下的秋水,你听她说话时仿佛在听秋泉在叮咚奏韵,你握她手儿时仿佛抚摸着清秋的水莲,上帝派她光临人间似乎是为了美证女人是水做的这一经典箴言!
花寡妇的善良,不仅因为她自身生性善良,悲天悯人,怜须惜眉,知恩图报,乐善好施;而且因为叶公是小区里小有名气、有口皆碑的及时雨、活雷锋——
不用说叶公常常给东家张罗婚礼,给西家操办丧礼,给南家抬家具搬灶具,给西家修水暖安画框,仅就是对花寡妇也至少做过两件值得她感动感激、感谢感恩的好事:
有一次,花寡妇偶有急事,一阵小旋风似的拉门走出去,这才发现一时大意不小心把钥匙落在家里了,好在她虽住在小高层三层但窗却没关。当时,叶公恰巧从花寡妇家口路过,得知详情后安慰了一花寡妇一番,然后从后勤处借来一架消防专用梯,搭在花寡妇家窗口,腾腾腾地攀上去从里面把门打开了。花寡妇感动得心儿怦怦直跳,真想在家里给他一个拥抱,但最后关头还是咬着牙,好不容易地抑制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动!
更有一次,花寡妇到农贸市场买菜时,低血糖病突发,正在有说有笑地走路,却忽然头昏眼花一阵晕眩,咕咚一声裁倒在地,一时不省人事,没了气息,危在旦夕。当时叶公陪老婆买菜正好路过,立马上前给花寡妇做人工呼吸,待她苏醒过来之后,把她大步流星地抱到社区医院,为她作进一步诊治。叶公根本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花寡妇却因此认定叶公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虽然已买礼物去叶公家当面致谢,但总想寻找机会有更隆重的表示!
功夫不负有心人。
花寡妇寻找撩飨叶公的机会,这机会终于来了……
花寡妇撩飨救命恩人叶公成功的好机会,出现在一个玫瑰色的傍晚,两个人邂逅在小区大门口外菜鸟驿站取快递的时候。
花寡妇的快递是一大箱五六十斤重的橄榄油,而叶公的快递只是一小盒专门给老婆买的减肥茶;所以不待花寡妇撒娇,叶公一如既往、自告奋勇地帮花寡妇把一大箱橄榄油英英武武地扛送到家里。
叶公放好快递,觉得寡妇门前是非多,便火烧火燎地转身要走:“花妹子,你在哟,俺把老婆的减肥茶送回去!″
花寡妇千娇百媚,柔情似水,一步上前,拉住了叶公的双手:“叶大哥,您是我救命恩人,却一直没有来过我家!坐一会儿聊聊何妨,我还能吃了您不成?"
叶公面善心软,像一个大男孩一般红着脸膛,局促不安地坐在花寡妇家客厅的布艺沙发上,仿佛害怕花寡妇一下子蹿扑到自己怀里似的,双手把一个又大又厚的沙发靠垫儿抱在怀里,犹如战土的防御盾牌一般,惹得花寡妇又好笑又感动。
“叶大哥,你喝点儿什么?"花寡妇花眼闪闪、柔声颤颤地问道,,语气里散发着一种天生的曼妙与诱惑,“奶奶还是水水?"
叶公有些警觉,但又不好拒绝,于是谨小慎微地回答道:“俺只能喝惯老婆专门为俺配制的奶奶,还是喝你家水水吧!冒昧问一句,你家水水是玩意儿?俺家把茶水叫水水哩!"
“我家跟您家一样,水水是茶水的昵称!"花寡妇误以为叶公今晚会把持不住同自己暗度陈仓,那知叶公不仅老实羞怯如乡下农民,而且保守顽固得像榆木疙瘩,于是恭恭敬敬地给叶公沏好上等龙井茶后,决定加大撩飨力度,“常言说得好: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骚。叶大哥,您一脸的毛毛,真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嫂子真幸福呀!”
“幸福个屁!”叶公情不自禁地爆了一句粗口,“不瞒妹子说,俺胸脯上、小臂上、大腿上全是毛,晚上把俺媳妇扎得直哆嗦,俺恨不得跳进硫酸池中把这烦人的玩意儿给全部褪掉呢!花妹子,这茶也喝了,你的心意俺也领了,俺就告辞回家啦!″
“叶大哥,您再等一下,我送一个礼物!"花寡妇眉飞色舞、风情万种地莞尔一笑,边说边往里屋走,准备做最后一搏,“老物件,用了几十年,这几年一直闲着没用过,今天就送给你吧!"
叶公不知道花寡妇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又不好拂人好意,于是双手抱紧沙发靠垫,双眼凝视着里屋方向,俨然阵地上荷弹实弹的战士一般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叶大哥,礼物来啦!″花寡妇仿佛一只瞬间兴奋的雌孔雀,一边兴高采烈、娇声娇气地痴情大叫,一边披散着秀发、扭动腰肢、一丝不挂地裸冲过来。
“花……妹……子,求你自重一点儿!叶公一看花寡妇的风骚的模样大惊失色,立即用手中的沙发靠垫挡住眼睛,声音颤抖柔苦苦哀求道,“穿上衣服,千万别过来,否则俺要喊人啦!″
“叶大哥,我看您老是见着女人眼馋,寻思着找机会以身相许、感恩图报!”花寡妇不禁摇头叹息,亭亭玉立地娇嗔道,“没承想您空长一身毛,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窝囊废!″
“花妹子,俺没有一丝儿贼心!″叶公依然双手用沙发靠垫挡住眼睛,
真心真肺地申明道,“俺是叶,只想一生零距离赏花护花,从来没有想过伤花害花!”
叶公说罢,好像一只躲避猎人的一只雄鹿似的,用沙发靠垫挡住眼睛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然后迅速拉开门,一溜烟逃跑了。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古有叶公好龙,今有叶公好色!"花寡妇轻轻地摇着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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