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肖潇,我是一名户籍警。
这天,办理完业务,我随手打开全区户籍查询系统,随手输入那我输过了无数遍的名字“孙逸”,心里嘲笑着自己无聊,可是遂不及防跳出来那张熟悉的脸,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依旧是那灿若星辰的眼睛,依旧是那抹轻笑。
愣了好久,呆呆地盯着那张笑脸,死死地盯着那11个数字,他原来可以离我这么近,就在手机那头,就在耳边。
心上的那根刺又刺痛起来, 十年了,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年了,那根刺,拔不出碰不得,痛了已经整整十年。
而你,终于回来了吗?
十年前,我还是那个平凡天真的高中女生,我有最好的朋友林蘩,有最好的同桌孙逸。我们的故事和所有的青春故事一样,天真且恶俗。
林蘩是女神,容貌身材脾气气质教养,外加一流的成绩,实非我等凡俗女子所能比肩的。可她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欣赏林蘩,如同天上的月亮,让人仰望,向往却遥不可及。
孙逸嘛,是我两年多的同桌,喜欢足球,喜欢理化,喜欢笑。我们俩在都不爱的历史课上“聊天”,用笔在草稿本上你来我往的聊。什么都说,他说他不想和他爸一样再当个医生,他想学建筑设计,他说他喜欢曼联,他说他喜欢温兆伦的歌,他说他喜欢的人什么都不需要,他喜欢就好.......
那时的我娇纵任性,故意无理取闹,孙逸就会笑着拿出巧克力哄我,会答应我乱七八糟的要求,会给我唱他喜欢的歌,也会给在教室午休的我带衣服......
我喜欢拉着林蘩一起坐在操场边看他穿着黑白相间的球衣在操场上奔跑,无论他在哪儿,我总能一眼就找到他,跳着大声喊“孙逸,加油。”看着他灿烂的笑着朝我挥手,看着他满头大汗地朝我跑来,仰头喝下我递过去的水......
那时的我,不曾想过爱情的模样,只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却在那天,茅塞顿开。
我依然记得那天,晚自习后,我站在教室外等林蘩一起回家,抬头看见满天星辰,美得如梦如幻。我找着人马座的星辰,一步步的向后退,脚绊在了矮花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孙逸靠在教室门口哈哈大笑:“肖潇,你能再笨点吗?”我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赖在地上不起来。
孙逸走过来,伸出他的手,我抬头望着他,那一刻,他含笑的眼眸如同那刻天空的星辰一般灿烂...... 我没有伸手,心却狂跳如雷,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逃走了。
从那之后,我梦中经常会有那双含笑的眼睛。
我知道,我喜欢孙逸,悄悄喜欢就好,我知道,他对我比任何人都好,我偷偷的高兴着,爱就是这样懵懂神秘的模样。
我见过太多这所重点高中里谈恋爱被老师家长围追堵截批评教育棒打鸳鸯的,不坚定的劳燕分飞,匆匆结束,坚定的经历千锤百炼千辛万苦,真的好惨。
总之,我不想自讨苦吃,不想让美好去经历这些不美好,真正的爱是美好的,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爱。
美好的日子从来都是短暂的。那天,我和林蘩一道去看孙逸踢球,中途我去买水回来刚走到操场边,就看见球场上奔跑中的孙逸被人撞飞了,我吓得往台阶下冲,却看见另一道身影扑了过去,是林蘩,我看见她泪流满面,上下查看孙逸的伤,孙逸呆呆的盯着她,用手温柔的擦去她的泪,仿佛天地间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我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孙逸开始问我:你们女孩儿会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喜欢男孩穿成什么样?我知道他问的是林蘩,我把林蘩所有的喜好都告诉了他。
我能怎么样呢,我喜欢的两个人,他们相互喜欢了,我能怎样呢?争不了也抢不了,何况面对如此优秀的林蘩,我用什么去争,凭什么去抢,我连质问连责备连埋怨都没有立场,爱情与友情皆离我远去,我只能远远地,就算哭也只能躲着。
我也有我的骄傲,我不愿苦苦纠缠。
爱情于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终究不是我的,我认命。
常常回想起,林蘩是皎皎明月,而孙逸亮如星辰,星月交辉,而我只是远远看着的那个凡人。
终于,郊游的那天,我看见了孙逸肩上的林蘩的包,也看见了湖边并肩而坐的两个人,而我,只能装作无知的远远躲开。
他们在一起了,林蘩脸上的笑好幸福,她会告诉我孙逸带她看电影打游戏划船逛街,告诉我孙逸细心周道热情如火,告诉我他们在月下拥抱树下亲吻......
我逃了,逃得远远的,而热恋中的人,也是不会留意到其他人的。
班主任终究还是知道了,老师家长齐上阵,一次次的找他们谈话,两个人坚强的对抗着。恼火的老师罚林蘩站在教室门口,来来往往的同学都看着她,而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我看着那个骄傲秀美的女孩,心里很疼,爱情让人不顾一切,放弃自尊,放弃骄傲,承受本不属于她的侮辱,这样美好坚强,比我更懂得更珍惜爱的女子,她比我更值得爱。我默默地站在林蘩旁边,从那一刻开始,我再没有奢望,我希望他们天长地久。
后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我想去警院,每天埋头苦学,再没有关心过任何事,只觉得平静了下来,都进入紧张地高考复习备战阶段。
终于,高考过去了,我如愿地敲开警院的大门。
我在学校榜单前一行行看着同学们的录取学校,有人站在隔板对面踩我的脚,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孙逸。
我们俩坐在操场边,他落榜了,不得不复读,无奈的望着我笑:“真要去当警察了,一个女孩子爱好这么奇特。”我望着他:“别难过,好好复读,你会和她在一起的,她那么好。”孙逸苦笑了一下,转头不再看我,隔了很久才说:“肖潇,这句话我这辈子只在这里说一次,以后永不再提。肖潇,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觉得我对你好就是理所应当的。发现林蘩喜欢我时我云里雾里,太飘飘然了,所有人心里的女神居然喜欢我,好像世界上最大的奖砸在了我身上。肖潇,你看,老天惩罚我了。”
此时的我,却真的体验到五雷轰顶,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原来,爱情也曾离我那么近,近到我伸出手便能抓住,却又眼睁睁地看它与我擦肩而过。
我有恨有怨,可我恨什么怨什么呢?
爱情需要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人合适的努力,缺一而不得圆满。
从那以后,整整十年,我再没见过孙逸林蘩,只是从同学的只言片语中听说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可我,却从没有去找过他。
只是那个人如同一根扎在心上的刺,碰不得也拔不出。
我时常记起他亮如星辰的眼眸,记起他暖如春风 的笑脸,记起那些所有的美好。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命中注定,错过了便真的错过了,再找回来也不是当初最美的模样。
如今, 我无法拨打出眼前的这个电话号码,无法走到你的面前,无法说出我十年前没能说出的那句我喜欢你。
或许我恋恋不忘的本就是只属于我的那场明媚青春里的爱而不得。
原来,一切早已成为过去。
原来,扎在心上的刺,拔岀来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岁月绵长,终是过客,各自安好,不必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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