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时窗外飘着雨,和着凛冽的风,收敛了盛夏最后几丝的暑气,慢慢凉了下来。本来一天或许就这么过了,不曾想到,傍晚时天空出现了月亮,算起来,从中秋开始,西安城就没有见过月亮了,如今突然看到,虽不至于“涕泗横流”,却也是颇为惊喜了,遂约上文学社几位好友外出赏月。
霜降刚过,这时候的月亮已不似“荷塘月色”般皎洁。苍茫的夜空里,唯有一轮明月高悬着,没有星星,没有云彩,越发地显得清冷。漫步在小路上,荒凉的月色穿过枝枝桠桠,碎在地上。也无需理会脚下站的土地究竟是何处,此刻只消把手一背,把头一仰,我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便是什么地方了。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一千年前,在我再也找不到的时空里,也有人这样,背着手走在斑驳的月影里吧,他脚下也有数不清的落叶吧。这样的月色里不适合对酒当歌,太冷了,冷得让人心里也没办法暖和,他一定是在思念异乡的妻子,还有他不懂事的孩子?他们还不知长安月是怎样的概念,自然不知他此时的心境。这荒凉的月色,也笼罩着闺中少妇的梳妆台吧,她“凝装上翠楼”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心境呢?
毋需理会。恍恍间产生了些错觉。浩荡的月色倾泻下来,让本是虚空的路变得更加玄妙。树上的叶子还没落完全,在月亮的烘托下,看过去竟让人觉得好像一树梨花,纷纷扬扬,不可方物。只有静立树下仔细地看着,才勉强分辨地出,这是树叶而已。
再往前走,是礼仪广场了。礼仪广场的高台,在今晚显得十分开阔,不过一如既往地使人忧思不绝。之前很少在这样的月夜里出行,这种景致也不曾看过。慢慢踱步,似乎自己正是千年前对月思乡的征人只是此处没有“尽望乡”的伙伴,也没有琵琶与羌笛的哀音,总归是好了些。由此想开去,中国的历史上,存在多少战争,就存在多少今夜一般的月色。霸王的剑锋凉了,虞姬的血也凉了,秦时明月被封进了史册,花木兰的金柝和铁衣也只存在于那遥远的传说里了。只是,王翰的葡萄美酒,范仲淹的将军白发,王昌龄不度玉门的春风,最终还是挣脱历史的束缚,一直流传到今啊。
除此之外,懿孙还在乌篷船里听一夜寒山寺的钟声吗?三变还在杨柳岸执手相看着泪眼吗?乐天还在浔阳江头拂拭衣衫的泪珠吗?
罢罢罢,都不需再提。莫问出处,此刻,只宜把盏论诗,折一支春江花月夜,随手点染江山……青山依旧而昨天老了,我打马江南,浅尝辄止,折向西北,一路扬鞭回故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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