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好像刚刚成年,长得很壮实的时候,被打捞到鱼贩子手中,经过几道转手摆在菜市场的货架上,走来一位青年壮汉,看中了我和一些同伴,将我们买走。
我打从出生起,就早早的知道了自己命运,最终会成为人类的腹中之食。
青年壮汉将我带到了一家虎泉街拥军路上的酒店烧烤摊,直接丢在水桶里喂养,确保我被宰杀前还是鲜活新鲜的。本来今天我是可以熬到明天再被宰杀的,谁知道,到了深夜11点多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漂亮的小姐姐,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轻声说了一句“还有喜头鱼吗?”老板说“有。”“那先烤一条吧,微辣。”
就这样,我被开膛破肚宰杀了。老板熟练的将宰杀完的我架在烤炉上两边翻烤,我的肉质细腻鲜美,烤得呲啦作响,香味扑鼻。你肯定问,怎么死了还知道这些。我想说,今天比较特殊,我虽然已经死了,可是灵魂还在微弱的游离中,不舍离去。也正因为我的不舍,才有了今天遇到和想要讲述的这个故事。
当我被烤得金黄,香喷喷的被端到餐桌上的时候,小姐姐对面来了一个小哥哥。好像他们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不要问我为什么看出来的,因为死了的鱼是有第七感的,呵呵……)只听小哥哥说了一句:“我说了老头了,他是这样的。”小姐姐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轻声地说:“你们家太欺负人了,大孙子是孙子,小孙子就不是,都是亲孙子,为什么区别对待?今天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啃声。他们开始吃其他烧烤,也开始吃我的肉了。我已经死去了,所以没有疼痛感。只见他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了起来,小姐姐点了一罐锐澳鸡尾酒,小哥哥叫了一瓶雪花啤酒。也没有碰杯,各自喝着各自杯中的酒,气氛冷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刚刚看到他们在对话,我还以为是临时拼桌的呢。
眼看着,小哥哥吃东西有点快,我肚子那里的肉快被他吃完了,小姐姐动作慢,只能吃旁边的背和尾巴。突然,小姐姐停下筷子,面对小哥哥轻声说了一句: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和你一起吃烤喜头鱼,大概率会被鱼刺卡到。”
小哥哥还没有放筷子的意思,继续挑着鱼肚子在吃,眼睛看向小姐姐疑惑地问了句:
“为什么?”
小姐姐平淡地说:
“因为这么多年来,我都忍受着你先把鱼肚子吃完,然后剩下刺最多的鱼背和鱼尾给我吃,你还说我每次都喜欢吃到最后。其实那是因为我把好的都留给你吃,吃你剩下的那些。”
小姐姐说完,哽咽了一下,把头埋的更深了。小哥哥这时才放下筷子,随意的说了一声:
“我不吃了,留你吃吧。”
小姐姐很生气,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还是轻声回了一句,“鱼肚已经被你吃完了。再说这个是我点的鱼,是你吃了我的鱼。”
气氛又爆冷到了冰点。
我游离的灵魂都觉得很尴尬,这话叫小哥哥怎么接呢?但是,我打心眼里很是心疼这个小姐姐,她怎么这么伟大?不求回报的付出了那么多,小哥哥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悲的爱情啊。
待我再次看到小姐姐的时候,她眼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也许是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悲伤,流泪或是发泄脾气。她忍着难过,又拿起筷子,继续吃完我身上的肉。她心里肯定在想:“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吃你剩下的烤喜头鱼了。再也不会了。”
此时,我知道自己要真的离开了,待小姐姐将我身上的肉吃完的时候,我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心里好难过,面对死亡都那么淡定的我,在最后游离的时刻,看到这一幕,让我的内心挣扎纠结。如果我是那个小哥哥,如果我投胎成为人类,我肯定不会将鱼肚自己先吃完,剩下的留给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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