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年前的一篇旧文,算是心情日记,今天又被我翻出来了,回忆一下。
北京这两日总是下雨,虽不大,却是断断续续的一直灰蒙着天,偶尔还伴有雷声,这样的气氛让人在室内昏昏欲睡。
而我此时无论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于是觉得越发的孤独了,这是我25岁以来感到最孤独无助的一次,是发自心底的感受,无论什么人什么事也暂时不能将我这种感觉驱赶。
我在昏昏欲睡的恍惚中悠悠想起小时候的旧时光。那时每到下雨天,父母就可以借着老天给的这个假期,在家睡觉而不用去田地做农活。屋外是雨声加寒风,屋里却暖暖温馨,我们一家人挤睡在不大的土炕上,这样不多的日子里有时候是我缩在母亲的身边盖着薄被,香甜的睡去,总感觉这个时候的觉最好睡,听着外面滴答滴答的雨声,像是催眠一样,在似乎也是另一种静谧中沉沉睡去,有时候睡醒了,雨也停了。
于是欣欣然走出去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草地树木被雨水洗的干干净净。我闻着新鲜的空气到处乱跑,撒欢儿。
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雨一直没停的意思,睡醒起来也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然后我们做一大锅汤面,里面放一些自己种的蔬菜,南瓜,味道很是香甜。饭后下午就没事了,往往雨也早停了,四处走走转转,有时候雨下的太大,院长里会积一摊水,走进去到脚踝处,于是母亲指挥我们姐妹几个用脸盆,桶,把积水舀出来浇在院子里种的大树下,这个时候感觉也挺快乐的,可以尽情的玩水,穿着旧凉鞋踩进水里,就像走在浅溪里一样。
每一场这样的大雨过后,空气总会顿时变得十分的新鲜,到处苍翠欲滴的,最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而下过雨水的草地上也会生出一种类似于木耳的一种野菜,比木耳的颜色浅一些,比它更软,把它和鸡蛋放在一起炒了,好吃极了。我记得有次上学,我忘了带饭,村里小伙伴看我没吃的,就给我分了一块馒头和一些这样的菜,我一口吃了下去,觉得好好吃,比现在的木耳炒鸡蛋好吃多了。我就只吃过这么一次,直到现在也还记得这个小伙伴,是和我一般大的女孩,虽然后来也闹过别扭,但其他的事我都忘了,唯独这件事我还记得很清楚。除了这种菜,还有一种虫子,实在记不起名字叫什么了,长得通体黑色,头部有两根很长很长的触须,大概有五厘米长的样子,身子则长约也近三厘米,细长状。很好捉,据说也是有用处的,具体什么好处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小伙伴们都每人拿只透明玻璃瓶在捉这种虫子,大多是一些调皮的男孩,因为我们女孩是比较胆小而且怕虫的。因此,这也成了下雨天的一种乐趣。此外,还有牛粪下面钻出来的一种虫,烤熟了也很好吃。
每到这种梅雨季节,一种特别的水果成熟了,它就是李子,未熟的时候颜色是青的,熟透了时颜色略微有点发黄,捏上去软软的,吃起来味道香甜,不足以用好吃两个字来形容,因为对那时的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美味了。这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水果,后来长大后城市里水果店卖的李子都没有这样的味道。
全村只有这么两颗李子树,每每是还没等完全熟透,就被小伙伴们偷的差不多了,被主人发现的时候就追着打,而我每次却只敢偷一两个,再多也是不敢的,我也嘴馋,可是也怕被主人抓住。有一次就是我们一群人在雨刚停了没多久的时候去偷人家的李子,离我家挺近的,我们刚偷一半就被主人发现了,大家一哄而散,撒丫子往回跑,我最小,跑的慢,被主人抓住屁股上挨了一下,回到家还把我吓的不轻。那李子树的主人,也并非凶神恶煞之人,顶多有些游手好闲,当时他是单身还没有成家,直到现在也还是个光棍,据说是因为太贫穷。而那以后的好多年过去,我有一次回家,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很多,才发现那李子树已枯萎的不成样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突兀的站在那里,看上去显得有些孤独。像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你可知当年你的风采多么的诱惑人啊,引众多小伙伴竞折腰。我心里默默地想到。
同时枯萎的还有村里的两颗桑葚树,其实是有三颗的,只是那颗小的每年结的桑葚并不多。长在一户人家的院子下面,另一颗长在经过村子的道路边上,树的一面朝下的台阶有三米多高。实在是有点危险,而且树长的细长状。
最后一颗是长在平坦一点的大道旁边,对面依着一条小河,这棵树长得枝繁叶茂,是最大的一颗。是我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地。
每次大家放学后都不约而同的爬上这棵树吃个痛快,然后等吃的差不多了就去旁边下面的小河边去洗手洗脸,桑葚的紫蓝色特别不容易洗掉,有点像钢笔的墨水渍,大家的舌头都被染成了这种颜色,于是有人就用小石头在舌头上磨想把它弄掉,但这不是容易的。但是手上染的更多,我每次都不管舌头,只管洗自己的手,反正舌头在嘴里又看不见,管它干嘛,现在想想当时为了洗掉它,小伙伴竟然拿小石头在伸出来的舌头上磨,我就有点好笑。
那时候不会懂孤独寂寞这回事,因为有小伙伴。现在长大了,越来越感到孤独,每个长大的人都曾有过这种感觉,即使有人陪伴在身边,也还是不能完全把它驱除,我们在一天天变老,比我们小的孩子,却依然在快乐着,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这种童年的快乐都一去不返了,随着经历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还有遗憾与悔恨。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处境的悲凉。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这是生活,你却拿它毫无办法。
可能唯一能与时间对抗的就是我们不断成长的精神世界了,我们会有新的朋友,会不断发掘新的快乐。会磨练自己的意志和技能,更加坚实稳定的生存于世,才能看到更多美好的可能性,才能减少更多的无奈吧,毕竟当你掌控越多,安全感也越来越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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