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里面,我一直会做梦,经常会遇见一个自称梦神的人,一个自称梦魇的鬼。
梦神总让我去肯定事物的反面,而梦魇经常逼我去否定事物的正面。
当叮当叮当的铃声响起,我知道梦神踏着风车,从满是曙光的宏伟石门中,缓缓飘来。
当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回响,巨大的黑色水银在前方浮现,那儿就会慢慢升出暗红色的梦魇。
如果我做得不好,梦神会让我搬石头,把那宏伟的石门搬空,再搬回原地。
而梦魇更跋扈,他直接把我浸在水银里,让我呼吸难受,快要窒息的时候,再将我拉出,如此数十遍,才肯罢休。
其实,我知道,他们都想把我剥夺,无论他们谁赢,对我来说,都可能是一种失败堕落。
叮当叮当……
哗啦呼啦……
这样的声音响起,我的心其实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呼啦呼啦……巨大的黑色水银磅礴而现,但梦魇却没有如期而出,相伴而至的是叮叮当当的铃声,应声而来的是宏伟的石门,也不见梦神踏着风车而来……
相反的巨大水银,突然把石门给包裹了起来,居然形成了暗红色的脉络,在石门的缝隙中缓缓流淌,不一会,渐渐地凝成固态,化作了古老神奇的纹烙,此时,门中大放异彩!
一个穿着暗红色的铠甲,待着暗红色的犄角头盔,看不见容貌的人,踏着暗红色的风车缓缓地飘来……
“你是……”我心里疑惑,却又惊喜,难道……
“真没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熟悉的沙哑声,那人把头盔摘了下来,正是梦神!
“怎么会这样呢?梦魇呢?”
“在我身上咯,多亏你的努力,他才能成为我的铠甲,而不是我成为他的羊皮!”
“那我,现在是要肯定别人还是否定呀?”
“都可以,当然,最好的,还是辩证看待。”
“哈哈……太好了,我的选择权又多了,快赶紧开始吧!”
天将明未明之际,外面的小鸟就开始叽叽喳喳,朴实的房屋中,只有子寿最先起了床,或者说,彻夜未眠……
回想着以前的风云岁月,忆起自己的雄雄志向,原本已经有了实现的资本,却在一夕之间沦为了泡影,再难触及。
子寿望着冥冥,当年的现在,他的桌前可能还有成千上万的奏折等待他批阅,而现在,桌前只余闲暇阅览的几本书,日常书写的几张薄纸……
每天早早起来,已经成为了习惯,但剩下的操劳,已没有机会让习惯继续延续,只有一天又一天的蹉跎大好时光,把美好的年华消磨……
子寿连连叹气,小鸟声也叫的更勤快了,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变得愈加频繁起来……
原来,天也愈加明亮了,虽然没有太阳,但依旧亮的刺眼……
子寿下意识拿起铜镜,伫立在窗边。
现在是修饰仪容的时辰。习惯总是那么难以忘却。
子寿啊,子寿啊,看看你现在的憔悴样,当年意气风发的你呢,去哪里了呀?你现在这样,真可怜!
猛然,子寿眼睛兀地睁大,迅速抬起两只手抓起侧边的头发,侧目望着镜中投射出的手里的那根头发。
竟然白了……
呵……
意气风发好似还在昨日,而暮年却已乍然而至,现实却是,一间平凡的小屋,空荡的桌面,悠闲的职位,波澜不惊的生活……
子寿想,也许是少壮的期望悬得太高了,面对现在的碌碌无为,才会觉得这样的悲凉。
再看铜镜,容颜却成了往昔的壮怀激烈,那意气风发,举手顶天的豪气,依旧激起了子寿内心的热血开始沸腾,可当下的子寿,却不敢再看,窗外吹来的风,让他一个哆嗦,又看见冷冷淡淡的房屋,从幻想坠入现实,只需要一阵凉凉的风……
也许,那些无以计数的炽热之梦,尽将繁花似锦的未来预付给了少年之心。然而,时光茌苒,岁月蹉跎,弹指间已是青春不再,暮年已至。
甚至,大凡在年轻时许下的宏图大愿,凌云壮志,在历经坎坷漫长的人生岁月之后,都会成为空瓤的神话,让人不堪回首。
子寿微微颤颤地拿起笔,像是竭尽了全力,写下了这二十个字:
宿昔青云志,蹉跎白发年。
谁知明镜里,形影自相怜。
“你要怎么辩证地看待他此时此刻的境遇和心境呢?”
“一个人是不能够被打败的,他尽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我肯定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否定他的得意忘形,以偏概全。”
“我肯定他现在的认识深刻,否定他的自怨自艾,老年无为。”
“做人当如苏东坡,有宏大愿景,凌云壮志,但哪怕被一贬再贬,被人生不断暴击,依然“一蓑烟雨任平生”。即时到了暮年,也要“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去拉满圆弓,射那苍穹之上的天狼!”
人啊,老了就老了吧,这并不妨碍你心怀梦想,继续奔跑。
诗梦09:《照镜见白发》张九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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