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清早起来,后窗是一幅绝美的春景画。
真乃一窗佳景王维画,四壁青山杜甫诗。
窗映美景心情佳,清爽润朗一幅画。
我六楼书房的后面是蒋家塬头台地的几户农家。院子里几树杏树梨树开满了花,繁茂的花骨朵挂满枝头,素白的花在阳光里灿烂着,一树梨花挺在房侧,高过房脊,一树杏花在小院里蓬勃绽放,花枝横斜,几乎遮住了一大半院子,一蓬翠竹相掩映,绿白搭配里写意春晨的明爽。
阳坡满地的阳光明亮着,土地散发清醇的香气,有农人在阳光里开始务作,田间柳树的枝头己透出淡淡的翠绿,仿佛飘挂在天空的绿手帕。不知从塬的什么地方传来几声脆脆的鸟鸣声,仿佛天外来音。远处皇甫山的树木哨兵似的一排铺过去,站在山脊清爽着,静默着,山完全向春天裸露了自己的心思。而与远处树们遥相呼应的,是我窗前台地畔横斜而立的槐树和枝杈,铁似的立着,姿态各异,把枝杈极力伸向蓝色的天空。
农家院落洒满阳光而恬静,有嫩绿透出篱笆。静谧里我在读春天的一幅画。
阳春三月,最想走进田野去觅春。我不由想起山寨老家的田园春景,年迈的母亲该在老家屋后的菜园子里侍弄土地,翻土播种了吧。
辋川春景。一个叫王维的诗人行吟在辋川的春光里,亦官亦隐,别无闲事挂心头,一心只与春邂逅,醉迷在春景的画意里。
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
持斧伐远杨,荷锄觇泉脉。
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
临觞忽不御,惆怅远行客。
这是王维《春中田园作》的诗句,仿佛春天随诗人的笔触扑面而来,春天的新鲜生动,春天田园的独特氛围都在这里了。
王维贬官后,追慕陶渊明的归隐,他对陶诗所表现的田园生活之乐十分向往。如《偶然作》之二:
田舍有老翁,垂白衡门里。
有时农事闲,斗酒呼邻里。
喧聒茅檐下,或坐或复起。
短褐不为薄,园葵故足美。
动则长子孙,不曾向城市。
五帝与三王,古来称天子。
干戈将揖让,毕竟何者是?
得意苟为乐,野田安足鄙。
且当放怀去,行行没余齿。
他在《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中有化用陶诗意境的诗句: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
王维善于表达田园生活的感受,在他的笔下,我们可以看到雨后郊原的爽朗明净,田野上江水的熠熠闪光;可以见到初春的柳绿桃红,故燕归巢,还可以望见青山下白鸟翻飞的轻盈……
在蓝田辋川別业半官半隐的生活里,王维避开充满跳梁小丑的名利场,在山水林泉中排遣内心的苦闷,恢复内心的宁静和纯洁,多了一丝避世离尘的孤寂。
王维的一些山水诗可谓“句句入禅”,意境造诣极高,显示出与佛理相通之迹。如《鸟鸣涧》里的“夜静春山空”,《辛夷坞》里的“涧户寂无人”。其中的“静”往往与“空”联系在一起,“空”又往往包含着“静”趣。而辋川绝句中幽远无人的山林,则透露出孤清绝尘的内涵。他的辋川隐居之作,多是以山水描写刻画一个离尘绝俗的世界,安顿在现实中无所归依的心。
一窗佳景王维画。我站在窗前观春景,伏在案前读诗书,不觉已是春花烂漫,春深深几许了。株树摇曳春光美,含饴弄孙乐陶陶。
朱晦庵有句“书册埋头何日了,不如抛却去寻春。”
还是走出书斋,去旷野或田园感受春天吧。
2022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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