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

（一）

门开的时候，林澄看见周老师挽着衬衫袖子，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

“又来还书了？你直接去书房，把书放在书架第二格就好。”

周辰说完，转身又进了厨房。

林澄轻车熟路地进了书房，最开始她来周老师家还总是要叫着室友一起，慢慢熟悉了，也就随时看完随时还，自己过来了。

把书整整齐齐的摆回书架上，又借了两本书，林澄从书房出来，和周辰道别。

“碰巧中午了，留下一起吃午饭么？“

“不了老师，我赶着回去，还要给室友带饭呢。“

“那你路上小心，快回去吧。“

林澄开了门，回头和周辰挥了挥手：“老师再见。”

（二）

有时候林澄想，像周老师这样对任何人都是温和有礼的人，喜欢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但其实她大概想得明白，学校里不乏周老师的爱慕者，而他不为所动，多半是心里也有难忘的人。

晚上宿舍熄了灯，林澄开了台灯，翻开了白天借回来的书。纸张看起来很新，几乎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当时这本书放在了书架最上层，想来周老师的确也不经常翻看这本书。

这也倒没什么稀奇，直到林澄发现了夹在书里的照片。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皮肤很白，眉目疏朗，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穿着九分牛仔裤和白色的宽大半袖，手里拿着一杯可乐，笑得双眼眯眯的，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那天天气看起来很好，林澄感觉，这照片似乎拍的格外温柔。

只是像素很差，看来是许多年前的了。

（三）

“老师，我来还书。”

林澄特意把同借的另一本书放在了上边，只不过这种掩饰貌似失败了。

“那本书其实在书架第一层有平装版的，下次要去拿上面的书记得叫我，自己踩椅子还是会有点儿危险的。”

林澄不好意思地低头，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她好，但发现那张照片后，她又感觉这话里隐约像是有一种责怪。

“老师，我……”

可是她能说什么，对不起，还是不好意思看见了那张照片？可是一张照片又有什么，这样道歉倒似乎是她想多了。

“你总是爱想太多，老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如果你为了拿书摔倒了就麻烦了。这书……你不拿下来，我都快忘了。”

“那，老师，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林澄知道，多说无益，解释反而显得刻意，于是告了别，匆匆离开了。

（四）

对于周辰来说，有些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似乎把仅剩的那张照片夹在他送的书里扔在书架的最上层，当时的那些心思也就不存在了。

大一寒假，他为了赚一些零花钱去做家教，遇见了刚上高三的初阳。

初阳妈妈说他理科很差，想让周辰帮忙辅导辅导讲讲题。定好了时间，周辰第一次去了初阳家。

除了开始辅导前对初阳的再三嘱咐，初阳妈妈还到房间送了一次水和一盘水果，目的不言而喻。幸好，临走前初阳妈妈说让他下次再来，周辰才知道这份家教成了。

说初阳理科差，初阳的妈妈真的不是谦虚，周辰用一次课的时间明显感觉到初阳的基础很薄弱，漏洞太多，想要完全补上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好在初阳不像其他男孩子心思那么野，学习也算用功，这对于周辰来说辅导难度减少了不少。

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一年是没有过年这个概念的，补课备考是他们每一天的任务。初阳自然也不例外，除了要上各种专题班，还要闷在家里刷各种练习册。好不容易等到爸妈要出门走亲戚想要放松一点，结果他妈临走之前告诉他：“我和小周商量好了，让他过来辅导你一会儿，省着你自己在家也不知道干点儿什么。”

家里就剩他自己，今年的供暖比往年又差，估计也就是刚达标的水准。初阳有些冷，顺手套了一件毛衣，刚摊开练习册就听见了敲门声。

“辰哥新年快乐！有没有给我的红包啊？”初阳笑嘻嘻的开了门，冲周辰摊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