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记忆 | 春归人未归

清明记忆

清明上坟扫墓，是家中的一件大事，除去每年大年初二，家里亲戚们都要从各地一起回老家给逝去的祖先们拜年之外，清明，便是每年第二次必回老家上坟的时候了。

年幼时并不太懂得亲人离世是怎样的悲痛，也不知道那些长眠地下的人对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意义，每逢拜年和扫墓，也只知道跟随家中大人带上祭祀的食物、酒水、纸钱等去到坟上，整理坟冢，燃烛点香放鞭炮烧纸钱，我们再一一跪拜。

我从未见过我的爷爷，他在爸妈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病逝，对他的印象只来源于家里相簿里他的黑白照片，而奶奶，则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小时候每逢过年回老家，老早都会想着她做的一大桌饭菜，还会带着我们去打粑粑，有奶奶在，生活过得都是有理有条。

奶奶是个苦命人，爷爷去世得早，她便一个人带大了爸爸们七姊妹，除了大伯，自爸爸往下的叔叔和小姑都念过书，那时的钱一分都来得不易。她才生下小叔不久，为了让爸爸们能够上得起学，还在月子里的她就已经开始踩着缝纫机给别人做衣裳换钱，也因此，奶奶到了晚年右腿已经不能正常弯曲，连上厕所都必须是有坐凳才可以勉强蹲下去。

奶奶手巧，用一些浆洗好的碎布都能做出好看的物件儿，那时常常缠着奶奶给我做小布鞋，虽然在学校从来没穿过，但是就是觉得特别的好看。冬天也经常会有小姐姐来找奶奶帮忙穿耳洞，那时穿耳洞完全靠人手用针穿，所以只能在冬天天气寒冷耳朵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才敢穿，我想那就是身为一个小女孩第一次懂得爱美是什么的时候啦。

到今年，奶奶去世已经将近七年了，七年前，她因为脑梗塞长卧病床，原本微胖的她愣是被病痛折磨得只剩皮包骨，在她离世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在堂屋里披麻戴孝地烧纸钱，当时没有看到灵堂究竟为谁而设，但潜意识里知道就是奶奶。第二天上着课，堂姐打电话说：“徐文，婆婆（大姑家女儿，叫我奶奶为婆婆）已经走了......”从那会儿眼泪便开始止不住地流，脑海里全是她还在时候的样子。一直到回到老家，看到灵堂里她的照片，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奶奶真的不在了。从前你想她了你可以抱抱她，可是现在她人在哪儿呢？照片前放的水果，她再也吃不到了......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了什么是天人永隔。

前面两天看了韩国的一部电视剧——《请回答1988》，虽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一些琐事儿，但因为太过贴近于我们的生活，所以泪点特别多。其中一个情节就是主角的奶奶去世，她们姐妹三人赶回乡下，看到所有的人都毫无悲痛之色，包括他的爸爸和姑姑，她问她的姐姐，爸爸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么，为什么奶奶去世了他一点也不难过。而后来当她爸爸的哥哥赶到时，她的爸爸、叔叔、姑姑全部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他们没有妈妈了呀.....成年人，应该也只能在外人面前显得坚强，把丧事办好才是最重要的吧。而妈妈这个词，是我们所有人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奶奶，以前你常念叨叫我们几个堂姊妹赶紧找男朋友，现在萍萍姐和娜娜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呢；奶奶，我们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你还在的话都能听到他叫祖母了呢；奶奶，奶奶，梦里常来。

子规啼，不如归，道是春归人未归。清明每年都会来，但有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上坟扫墓，遥敬一杯，以表思念。我想，这大抵就是清明节意义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