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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上的呢喃
（首发2017年11月17日《人民邮电》）
一
人，真不如野草。
生就生了，死就死了，它没有说它的这一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岂但没说？它也似乎就从来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来体现过，证实过。
它发芽，它开花，它结穗，它孕育它的果实或者种子，但这似乎都是它的本能。
它的本能，就是它生命的意义吗？
似乎是人类自己，把自己的人生弄复杂了。
二
有人说，你若是一个有神论者，因为神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人，所以人自他出生起，他就被神赋予了意义。
但是我有时候感觉可笑：难道人生的意义，就是一直低下头来，向祂谢恩，向祂膜拜吗？
书里的那些意义，都是人写的，不是神写的。而具体到我，直至现在，我还没有亲眼见过任何的神，神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任何的一句话，也没有给我以任何的一个暗示——比如说梦。
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对书上的东西，我常常不相信。
三
但我是人。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我不给我自己的人生赋予一点意义来，或者别人、这个社会不赋予我的人生一点意义来，我却对这人生感到无限的无聊和乏味。
这难道是，我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种贱？
四
夜里我经常失眠。我在想我自己。
我已经在人世间存活了五十个年头，折腾了五十个年头，浪荡了五十个年头了。我都做过了什么？我还要做什么？又做到哪里才算是个尽头？……
我常常不能回答我自己。于是，不知不觉地，就有泪悄悄地湿润了我的脸颊。
而那夜，却如一张巨大的网，把我笼罩在它黑魆魆的帷幕中，让我无法自拔，也不能自拔。我感到了白天里所没有的孤独和无助。
五
我迟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我自己知道。
但我不知道的是，在死神逼近我的那个时候，在我对生已经不存在任何的幻想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留恋吗？我对我的这一生后悔吗？……
我坐在草地上，凝望着西山那一抹夕阳，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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