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永乐二十年,四月十一,福建泉州
泉州港附近有一座炮台,名曰散关炮台,台高约四层楼,由上百块三尺宽的大青石堆砌铸造而成。上有红衣大炮十四门,其中八门正对泉州湾,往来船只莫不在炮台的监视之下。
自倭寇举事以来,泉州港迅速成为了东南沿海抗倭的第一线,散关炮台对倭寇是极大的震慑,它保障了泉州港通航的安全,也自然是倭寇的眼中钉。
同样的,泉州当局大大加强了港口的安检力度,每一艘船的水手及随行人员都要有文牒进行登这一日,一艘运送南洋水果的双桅帆船停靠进了泉州码头。这群客商穿着青布褐衫,都是一口岭南口音,吵吵嚷嚷了一路,负责港务的士兵面无表情的对他们做看盘查。
“来泉州做甚的?”
“官长,我们是卖水果的。
“一船多少人?”
“八个,文牒上名字籍贯都在这里。”说着为首的客商就递上了通关度牒和人员名册。
“你叫什么?”士兵收了这些册子,开始一一盘问他们。
“林全,长官。”
“籍贯,生辰日。”
“海南琼州,洪武二年三月十六生日。”
“你呢。”士兵瞟了他一眼,又转移视线继续问后面一个人。
“张叔宝,洪武七年五月初五生在温岭。”后面那胖胖的客商这样说到。
“哪个温岭?”
“浙…浙江温岭。”被追问让这胖客商甚是紧张,而港务土兵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简单的在自己的张名册上划拉一下,这样的例行检查他每天经历的太多了,核对校对都已是驾轻就熱。除了吵闹一些,这批客商和其他船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看见队伍的最后一人。此人一声渔夫打扮,甚是邋遢,中年年纪,皮肤黝黑,一看便知是海上讨生活的。
“你呢,名字,籍贯,生辰日。”士兵的语气冰冷而严厉。
那人压低了头,“古道西征,天水郡城,”这八个字娓娓道出,却如平地里一声惊雷。
“你……你是…”兵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渔夫却不看他。泉州港的热闹嘈杂掩盖了士兵心里的波涛汹涌。
他观察左右,凑近一步,“日炙风筛”
他不动声色念叨着,却保证这四个字送进了渔夫耳朵里。
渔夫转过脸,看着士兵,“靛青后人。”他念出这四个字时抬起了头,在日照下土兵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这个男人满脸的沟壑,两鬓班白的头发散乱了,海上的岁月催人老,却遮掩不住他眼神中火热的光。
“是将军吗……,”士兵的声音哽咽了,带着哭腔,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不让人察觉。渔夫向他打个手势,土兵赶紧意识到自己险些失态了,他立马目向前方,
“岭南道至泉州瓜果商船,上载八人,准予放行!”
他对着港关里的同僚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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