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对外汉语教师,我曾经面对很多外国学生的“奇葩”问题。
比如:
为什么可以说“喝过头了”,但是不能说“吃过头了” ?
为什么可以说“鸭子”“驴子”,但是不能说“鸡子”?
为什么可以说“周末”,但是不能说“日末”?
再比如《麻辣汉语》中“奇思妙问”一章中的几篇,都是学生问过的问题。
这些问题形形色色,有的可以回答,有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的让我深思,有的让我哭笑不得。然而最难忘的一个问题,却是来自Terry,他的问题是:“刘老师,Life到底是什么?”
别误会,Terry不是在跟我探讨诸如“我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之类的哲学问题,只是,汉语教材上生词“Life”的翻译,有时是“生命”,有时是“生活”,有时是“命”,有的时候,则是“人生”。
这让Terry很自然地发出了疑问:Life到底是什么?
在我试图回答Terry这个问题之前,有三个人闯进了我的脑海。
第一个是我的妈妈。
去年自己大病一场,跟死神擦肩而过。我手术出院后,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真是谢天谢地,你要是没命了,我也不活了!”
作为儿子,我知道妈这句“后怕”的话背后的沉重,看看妈的经历,五年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自己的弟弟、母亲和丈夫。而我,她的儿子,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成功幸福放到一边,只要儿子的“命”在,只要儿子“活着”,自己的根就在。
第二个人是我的哥们儿,“睡在上铺的兄弟”孔明。
06年我们俩同时本科毕业,我来北京读研,孔明留在济南工作。孔明在给我送行时说:“刚子,你去北京追你的梦想,我对人生的理解很简单,就是赚钱。”
而这几年,我亲眼看着孔明是怎样走在“赚钱”的道路上。我们每一次重逢或者小聚,我都能感觉他每一个小小的但又是明显的变化:他的工作,从在工厂给人打工到自己创业,拥有自己的小外贸公司;他和老婆(他老婆也是我们一班的同学)的住所,从厕所都没有的平房到租来的一居再到俩人协力买的两居室;每次见面,从我自己坐公交或者打车去找他,到如今他开着自己的福特汽车来济南的高铁站接我…..每一步,都那么扎实,每一幕,都那么真实。
今年5月,我们在山东小聚,当我站在他跟朋友合伙开的自己的小工厂里,我突然强烈地感受到“生活”这两个字在孔明那里的诠释:没有所谓的梦想,或许也没有那么多故事和精彩,但却是那么真实、那么鲜活。
“人生其实很简单,对我来说,就是努力挣钱,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这是有一次酒后,孔明跟我说的话。
走进我脑海中的第三个人,是远在贵州的陈校长。
07年暑期我去贵州支教,在一个闭塞得不能再闭塞的小山村中,见到了我们支教的革新小学的陈校长。
多余的话不多说,几张图片或许能说明那里的艰苦,而艰苦背后,是陈校长背后十年的付出和坚持。
夏日里,贵州的夜晚,繁星满天,有一天晚上,坐在院子里,我跟陈校长聊天,问起他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陈校长的答案是:“拿起来就放不下了,这些孩子,现在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
想到这里,我好像突然有了答案,虽然我知道无法这样去回答Terry的问题,但至少,我有了答案。
我是妈妈的“命”,父母妻儿的好“生活”就是孔明的“人生”,而孩子,则是陈校长的“生命”。
Life是什么?
Life就是爱。
2015年10月25日于北京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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