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心里有些或喜或悲的情绪之时,会写一些文字。这算得上是自己的一个爱好,或者说是一种舒缓情绪的方式,并非是特长。
到了这时候,心里面的所有防线都会悄悄降低。也不会再去要求自己词藻得有多么华美工丽,修饰得有多么精巧完美,此时,但只求得文从字顺,平实晓畅,能够说明白我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便足够。紧跟着,便只随着自己的情感起落去写下每一个字。待得数行之后,停下手里的笔,然后静静地观赏着它们,审视着这由自己的灵魂里流露出的一缕缕难得的真实,然后会心一笑。
尝与人有过很多误会,且至今仍未得解。其中多数是由自己言辞表达生了歧义而起,又少数或是由于自己的举止不够得体大方,太过放浪形骸所致。不管怎样,故事的最终都是一样的:与他心之间产生了隔阂,两两相逢,每遇之便躲,深恐陷入尴尬之境。而后渐渐便知道,不善言辞,是自己的一个大病。很想治愈,苦思许久,所以便从写这里开始。每当临于桌前面对文字之时,自己总是穷己所思,缓慢琢磨,生怕怠慢了某一个字,而造成了一种都不想要的境地,即使内心深知而后苦劝自己道,纸上的东西是可以修改的,不必那么高的要求自己。可又不敢去试想,若这不经修饰的一句是被自己用嘴巴说出去的呢。那已经钻入耳朵,刻在了听者的心上的每个字,你如何修改。至此,便再不说话。
常遇文思困境,或半个时辰,或更久不能写下一个字。沮丧垂头之时,心中便能听见人声挑拨,只听其嘲弄道:还写个什么,深度、词采,尚不具其一,且所属之文,也大都冥思艰难得之,意多苦涩艰深。倒不若弃笔而去,也落得个耳清目明,不像这般难受。逢着此等天人交战之际,不等彷徨,一个更温柔的自己便总会像宽慰一个孩子一般地宽慰道,再写写,再想想吧,总会有路走的。那时的自己,如同一个踏着木屐蹒跚于荒岭古道之人,迎着暮光,踩着朝阳,在等待翻过了眼前这座山之后,会有一户人家在那让他可以片刻安歇。我也在苦等那灵光乍现一刻,文思泉涌之时,自己能提笔挥毫,浩浩荡荡地写尽自己的一江情绪。微吟罢,算来,形单影只地走了这么些年,文字不知觉间已经成了我的一个挚友。它们把我当做眼睛来审度这人间的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而我也借它们来连成篇落,把自己想说的心事,都一字不漏地表露了出来。
每每思想与古人暗合,虽表面仍旧不露声色,但内心却是一阵难掩的窃喜。月是旧月,人是新人。幻想彼时彼刻,曾有那么一个古人登临楼头,望月怀远,或思乡念旧,或羁旅抒愁。久久一声喟叹之后,几杯浊酒黯然下肚,喝得面红耳赤之际寻身旁人,忽觉除一孤影,再无二人。愁来心间,铺开宣纸疾笔落墨,数笔勾勒之下,他乡客心跃然于纸上,托鸿雁传去,锦字虽少,却是万里情长。望一眼飞远了的孤鸿,到此,便算是熬过了一夜,可以借八分酒意,安然睡矣。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梦里深知身是客,不敢贪欢。未想过多,只寄予寥寥几笔,以慰吾之客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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