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狼,作为一种小型动物,在北方草原上,可以说处于食物链顶端。无论是一般的野生动物,还是人们饲养的牲畜,都是它的捕获对象。我的故乡在沈阳市郊区,解放前,冬季田野里的食物很少,夜间偶尔也有野狼潜入村子,偷袭家畜家禽。据我父亲说,特别是在下大雪以后,狼经常到村里捕获猎物。因为,我们地区土地资源紧缺,几乎没有一块草地,所以没有人养羊。狼的主要的猎物是猪。别看狼的大小,与狗差不多,但是我们家养的一两条狗,绝不是狼的对手。它们见到狼以后,只能远远的狂吠几声,然后就退避三舍了。一头狼只有几十斤重,却可以把百多斤的猪叼走!我曾问过爸爸,它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气?爸爸说,狼非常聪明,它爬进猪圈以后,如果没有小猪可以顺利的叼走。就会想办法,把大猪弄出猪圈,并不把猪咬死。而是用嘴咬住猪耳朵,用尾巴甩打猪屁股,牵引着猪爬出猪圈。然后,一边咬着猪耳朵往前走,一边用尾巴敲打猪屁股。由于,狼咬着猪耳朵很疼,猪只能快走。狼要快跑,猪也会跟着快跑。到野外以后,再将猪咬死,吃掉。那时候,冬天里,妈妈一再嘱咐我们,在黑天之前,一定要早点回家。夜里,一旦听到猪叫,爸爸就赶紧穿上衣服,提着木棒子出去,看看圈里的猪,有没有被惊动。如果有被惊动的迹象,就提上灯笼,给点吃的东西,让它们逐渐安静下来。爸爸说,狼的警惕性特别高,“横草不过”。就是说,狼在走路时,如果遇到前面有横着的草棍子,它也要绕开走。这种警惕性,人所不及。这种记忆,一直深深的留在我的脑海里。
长大以后,我去吉林西部地区工作,那里是半农半牧地区。合作化以后,每个村子的生产队都养羊。羊圈四周围一圈围墙,上面还有玉米桔帐子。为了吓唬狼,饲养员在帐子上,挂上一些打成圆圈的草绳子,在围墙外面,用白粉涂上许多圆圈。据说,狼一怕绳子,二怕圆圈,见到这些东西,就会躲得远远的,不会走上前去。这足以说明,狼的警惕性之高,不仅其它动物无法比拟,甚至人类也自叹弗如。
有一次,我随县委书记下乡,那是去洮安县聚宝公社。在聚宝大队,几个生产队都养羊。公社的草原面积很大,队里养羊较多。有个生产队,羊圈在村子西面,养了一百多只羊。一天夜里刮起大风,将羊圈围墙上的玉米秸杖子刮坏了一段。狼就瞅准了这个空档,爬进羊圈,将一百多只羊,全部咬死了。第二天早上,饲养员发现,玉米杖子出现豁口,就知道大事不好,当他打开圈门的时候,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整个羊圈,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尸体血肉模糊,横七竖八,堆满半个羊圈。在一处角落,好多尸体堆在一起。其状况惨不忍睹!饲养员立即向队长报告,社员们闻讯赶来,二三十人收拾战场,光是羊尾巴就挑出来十多担子。
事后,我问过饲养员,狼为什么把羊尾巴都咬下来,而不是先咬脖子?他告诉我说:队里养的都是绵羊,尾巴比较大,都叫“羊扇子”。绵羊的胆子很小。它们看到狼跳进羊圈,就一窝蜂的向一个脊角拥挤,头都向里面钻,尾巴朝外。所有的羊尾巴一律冲外,狼想咬脖子,却找不到脖颈,于是就咬住尾巴向外拉,狼的牙齿极为锋利,咬住就不松口。这样两头用力的结果,羊尾巴就被咬下来了。羊失去尾巴后,依然使劲往里钻。狼再去咬其它羊尾巴,就这样,一个一个羊尾巴就被咬下来了。等到狼吃完肉,喝完了血,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去。羊圈里,便留下一场血性厮杀的场景。他还补充说,这次野狼袭击羊圈,可能是两只狼“作案”。因为,留下的羊尾巴,大体上分为两个堆。两只狼同时发动袭击,如同比赛一般,用不了俩小时,就会咬死一百多只羊。从此以后,每逢遇到刮大风,或者下大雪的天气,他们都及时检查羊圈,看看有没有漏洞。
为了总结教训,队里特意展开社员大会,大家就这件事认真进行总结。一致认识到:发生这种惨剧,表明了我们在思想上缺乏警惕性。可以说,这是狼和人的一场较量。狼这种野生动物,其警惕性决不亚于人类。从此以后,由于思想上增强了防范意识,再没发生类似情况。
从这件事,让我想到古代,许多氏族部族以狼为图腾,说明我们的祖先已经对狼有了深刻的了解。洮安县委的一些老领导,曾经回忆解放初期的教训。洮安县西部地区,有四五个乡镇与内蒙古自治区的兴安盟接壤。那时候,草原上狼很多,有时候成群结队,对放牧的牛羊群进行袭击,根本不把牧民放在眼里。牧民就组织一支专门的打狼队,骑着马,带着半自动步枪,发现狼群,就穷追不舍,开枪击毙。几年以后,草原上的狼确实减少了。但是,由于对丛林法则的人为干预,使老鼠和鼹鼠(当地人叫“瞎迷鼠子”)等啮齿类动物,迅速繁殖起来,农田和草原植被,受到严重破坏。由于食物链顶端锐减,啃食草根的鼠类猛增,农牧业发展受到致命的伤害。从此,人们开始怀念狼了。但是,并没有“保持生态环境平衡的”的思想观念。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思想获得了解放,特别是有了“生态环境保护”意思,人们对狼的观念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对鸟兽虫鱼都认真呵护。如今的草原,真是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了。比如,洮南市与通榆县接壤的向海庙,有大向海和小向海,已经成为多种候鸟的栖息地。甚至成为丹顶鹤与黒鹳的故乡。如今,那里的农牧业都有很大发展。现代世界的军事理论,也应用仿生学原理,对狼的战术做了极为深入的研究。许多国家的特战队,都以狼来命名,说明人们对狼产生了新的崇拜。如今,我们提倡与自然环境和谐共生,就应当学会与狼和谐相处。趋利避害是一条基本原则。既要与狼做朋友,又要适当加以防范,不使它对人类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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