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前我无端发了一次烧,脖子腋窝下莫名出现结节,全身还有出疹子的迹象,我去医院证实自己终于得了艾滋。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这十多年来的日记,从二十五岁开始我不再更换日记本,每一本都有一把锁,密码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作家的生日。
我早已忘记多久以前的那副憧憬爱情的模样,字里行间都是对爱与婚姻的渴望。后来的日子又过去了多少,却远远不及二十五岁之前的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从前我看很多电影,连悲剧的结尾在我心里都过滤成了希望,而往后的每一天都在告诉我生活不过是一个逐渐往下坠落的陷阱,爱情在里面仿佛是一个神话,有些人一度以为找到了,拼命攥在手心,最后不是融化了就是被海市蜃楼欺骗了,不曾有人永永久久的拥有过一生。聪明人早就不在陷阱中寻找这微乎其微,有人用金钱填补虚空;有人用天分为生活添彩,最后不晓却被生活钳制抑郁自杀而亡;也有人混吃等死用不明不白等待终结。而我只希望死在生活唯一的快感中 — 性爱。
二十七岁那年,我终于冲破自己思维的牢笼尝试与一个不爱的人进行性交,而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寻找中获得生的希望。与我性交的绝大多数人都十分可爱,他们从不打算为如此简单的行为就做出可怕的承诺哪怕是再见的约定,那种为单纯快感而生的人让我着实敬畏。可难免遇到有人要向我吐露心事,我实在是太害怕这样的人了,他让性交变得复杂,谁没有几个秘密谁没有几段撕心裂肺至今难忘的恋情,可过去的就都是狗屁,没有人该把狗屁整天含在嘴里,这未免与性交的纯粹与快了不太协调。
人常说我的这些伙伴叫炮友,我觉得这个名字火药味太足,看不到一丝快乐也看不见一刻的温情,他们在我的日记中被称为“单日神”。你们知道的每个人都不同,性格导致的性交姿势,顺序方式都不同,有时候前戏一开始我就能猜准一个人大概是怎样的一种性格,但也都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从不需要去证实神的真实存在,猜测就好像天空中的一道彩虹。很多时候我觉得性交就如同阅读,越往深了去,越能知道里面的东西,然后自己也越发快乐起来,而阅读不也是揣测的过程嘛。性交跟阅读在我心里都是好东西。
其实我早就在等待得艾滋的一天,那意味着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死亡,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充分准备这一切,我终于等到这一刻,我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欢乐,而今天,新的一切都开始了。
我即将前往一个新的城市,那里有同我一般渴望等待死亡的人在等待着我,而我又将赐予谁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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