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今天母亲生日,我急忙打个电话回家,幸而母亲未睡,聊了一会。得知父亲已经回到家,母亲喊他来接电话,算算日子,我已想不起最后一次和父亲通电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们姐弟三个,只有老姐一人回家陪二老过中秋节,父亲宽慰地说,终于不再是两个老人守着房子过节了,听得我满满的心酸和愧疚,心里翻江倒海似的。父亲说,他老了,越来越盼望见到我们三个,看来真的是步入老年的节奏了。多年前,我在外面读书的时候,周末放假,父亲母亲好像并不在意我是否回家,学校和家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一个人生活也可以,我几乎都不怎么回家。父亲常常跟我提起,女孩子跑来跑去的,又麻烦又不安全,感觉着意思是叫我不要经常往家里跑。后来渐渐明白,那不过是父亲换了一种方式的叮嘱和关心,可惜当初我却是带着一种埋怨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
回顾以往至今,我对父亲的态度,是由畏惧过渡到崇拜,然后是埋怨,甚至是逃避,后来慢慢理解,到释然。这其中的曲曲折折,父亲是察觉的,我更清楚这样的转变给父亲带来过什么样的烦恼和忧愁。一次,父亲提起一篇我获过奖的短篇小说,我支支吾吾没有告诉他写的内容,我想我应该坦诚的。小说名为《偷烟》,写的正是我对父亲那段不满和逃避的时光,那是一段我与父亲之间隔着一条宽阔的河流的岁月。某个老师看了,说,同身为一个女儿的父亲且抽烟的他感到惭愧,并告知我要好好地去理解理解我的父亲。我问他为何会选择抽烟,他说,人生有许许多多的起起落落,烦闷的时光总是有的,一开始只是找个东西来消消闷,后来就成了习惯,成了生活里的一部分了。这样的回答,让我想起曾经在《故事会》看到的一篇文章,一个女孩写到她的母亲,一名长期吸烟的肺癌晚期病患者。女孩说,她并不埋怨她的母亲吸烟,毕竟那是她母亲漫长的艰苦岁月里一个稍微享受的片刻,一个可以放松的瞬间。她如何忍心去责备这个饱经沧桑的、为她付出了所有的母亲?
同样的,我又如何忍心去责备含辛茹苦养育我的父亲呢?我知道,父亲渐渐老了,更加盼望着我们的来电,盼望着我们的嘘寒问暖,盼望着我们的归来。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意识到也还未晚,也许多一分钟的通话,对父亲来说都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除此之外,常回家看看,是对父亲母亲最好的关怀的,最大的幸福吧。
祝愿我的父亲母亲,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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