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第二天早上,睡梦里听到乐曲声,节奏分明的广场舞音乐。肯定不会是病房大楼里的,不允许。迷迷糊糊中在纳闷,怎么会有人跳广场舞呢?——这地方。一附院东院区在市郊,四周是湿地,湖面或修路的工地,最近的楼盘也有不近的距离,且楼盘大多在建中,不像有人入住的样子。与以往的经验不同,医院周边,绝无饭店,市场,宾馆等。甚至公交车都没找到,要出门只能开车或乘直通市内老院区的免费大巴。初来的时候,颇不适应,感觉是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在跳广场舞呢?妹妹说,是病号!——不可能吧!做完手术,就算拔了管子,拆了线,走路也不容易呢,能跳舞?——妹妹说,“总是有慢性病的吧,住院都得动刀子么,或者是动刀子之前呢。”虽说也是,不过我还是不解:就算能跳舞,来这住院的,不会是小病,心可真够大的,还有心情跳舞。——另外,还奇怪的是:音乐声挺大,听起来距离还挺远,绝不是妹妹说的,用手机放出来的。难道来住院还带着音箱?!百里迢迢舟车劳顿的来治病,以为是来度假吗?真是怪。
傍晚,音乐声又响起来了,跑到窗口一看,医院围墙外南边远远马路上(新建的马路,还没有开通),真有一群人在跳广场舞,排着队,整整齐齐!必须得去看看。
在医院3
走近了,真是惊到掉下巴!真有病人在跳舞,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着呢。有病人,也有家属。队站得齐刷刷的,前头还有人领舞。想不通的音箱也看见了,在树上挂着,不是想象中的大箱子,有提包那么大,算是便携式吧,跟提包一样有个带子,正好挂树上。
离得近,音乐声大,节奏动感,更觉得有感染力。病人也好,家属也好,无视惊呆的我,跳的认真极了。领舞的是个家属,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应该是个农民吧,黝黑的脸上纹路纵横,衣衫简单甚或是简陋。他教的非常认真,不时停下来,关了音箱,把几个动作详细的解说一遍。看他们跳舞,肢体算不上协调,觉不出与美感有太大关系,然而,深受震撼。——他们跳的非常认真,动作不大,微低着头,一心一意的跳着,脸上的笑容和广场上的舞者并无区别。
结束了,领舞的老头儿收拾好音箱,说一句:明天早上,都还来啊。大家说笑着纷纷应和。
原先疑问我没有再问,还问什么呢?都看到了。日子不容易,但总要过下去。不但要过下去,还要认真地过下去。
想起有次旅行途中停靠,大家都拿出面包水杯凑合时,有个人从背包里取出一整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茶具,点起小燃气炉烧水,温杯,醒茶,泡茶,认认真真,一样不落。别人说: 出来旅游呢又不是在家,凑合算了。他说,旅游就不是生活吗?——旅游也是生活。如同生病和不生病,在医院和在日常,对日子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不都是生活中的一天?我敬佩这些在旅途中,在逆境和险境中仍然保持常态,一丝不苟认真生活的人们。
回到病房,把行李拿出来翻睡衣,即使是睡地板,也睡舒服点吧。提包里好像有张面膜,一会儿照顾完妹妹,拿出来敷上。来时压在箱子底儿的,本来不报希望能有心情读的书也拿出来,读几页吧,好几天没读,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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